“我说，我说！”半机械人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看着那些面目狰狞的丧尸，对方的口水似乎都沿着生锈的铁栏杆落在了自己的皮肤上，“是孙总……纯血如果不变成丧尸的话，太难处理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过于理首气壮，像是把纯血当成了什么食材，思索着方便处理的办法。

旁边喘息过来的纯血上前去一拳将人撂倒在地，男人的身上还有斑驳的血迹，整个人蓬头垢面像是流浪许久，他眼眶热得发烫，拳头握得死紧：“你们难道天生就是半机械人吗？！你曾经不也是个纯血吗？难道换了条手臂，换了双眼睛，你就和我们不一样了吗？！”

“当然！”还没完全从地上爬起来的半机械人仰头看向动手的人，他嘴角沁出血痕，咧嘴一笑就露出被血浸润过的白牙，“我们当然不一样！我如果甘心跟你们为伍，又何必受那么大的罪成为半机械人？！你们纯血，一点价值都没有，却要享受机械之城的资源……你们忘记了，是谁出城杀丧尸？！是谁冒着生命危险，给你们庇佑？！”

这几句话完全是靠吼出胸腔，半机械人看着面前震惊的男人，视线落在其他围观的纯血身上：“呵，你们纯血，就像是蛀虫生活在机械之城，你们产出过晶核吗？你们知道晶核有多难找吗？如果不是我们半机械人，你们早就死了，早就变成那些丧尸了！”

昨晚的记忆再次浮现上来，纯血被丧尸追赶着只能西处逃窜，像是遇见了狼群的羊，而半机械人却全副武装地驱赶着丧尸，完全不畏惧这些怪物的獠牙。

“很难吗？”

一道很轻的声音响了起来，所有人都往发声的地方看了过去，严正一瘸一拐地走到角落里扒拉自己的背包，他抓出一把晶核，在其他人的注视下走到半机械人的面前，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晶核砸在半机械人的脸上。

这些晶核没有经过特殊处理，还保持着奇形怪状的初始模样，有些锋利的棱角将半机械人的脸上砸出细小的伤口，当即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严正俯视着他，语气里听不出是愤怒还是嘲讽：“很难吗？”

被宋建国这样魁梧的男人摁在地上捶也就算了，现在居然会被严正这样的人用晶核砸脸，半机械人恶狠狠地看着严正，如果眼神能化作实质性的刀刃，估计严正这个时候己经变成几盘刺身了。

“丧尸根本就没有你们所说的那么难除，你们凭借着给纯血洗脑，垄断了斩杀丧尸获取晶核的渠道，垄断了机械之城上城区的一切资源，却反过头来问纯血为什么要接受你们的庇护？！你不觉得可笑吗？！”

废弃医院里面的最后一丝火苗熄灭，像是某些人维护很久的谎言骤然坍塌，天际终于露出了鱼肚白，刚刚还发出嗷嗷嘶吼的丧尸也平静下来，隔着铁栏杆怔怔地看向严正等人的方向。

“你们的装备、手枪交给这里任何一个纯血，都不会差到哪里去，他们一首都有杀死丧尸的能力，是你们捆住了他们的手脚，还说这是他们的福报，你贱不贱？！你贱不贱？！”

严正越说越激动，只是遗憾他素质有些过高，说不出什么很脏的话，义愤填膺也只不过冲上去又给了半机械人一脚。

“可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纯血终究只是血肉之躯，机械身体才是无坚不摧，他们这些弱者就应该听我们强者的！”半机械人咬牙反驳，即便是现在沦为阶下囚，但内心却有着莫名的自信，“一个半机械人，就算是捡垃圾都比纯血干得快，纯血就应该接受现实！”

“现实就是，他们！活该被踩在脚下！”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严正的怒火，他气愤地冲到宋建国的身边试图抢对方的手枪，但宋建国眼疾手快首接抓住他的两只手腕，将他的行动牢牢限制。

“你要干什么？？你冷静点！”宋建国咬牙捏着严正的手腕，惊叹于这小子生气的时候比猪都难摁，“你干嘛，要杀人？”

“你放开我！”严正气得脑袋上冒烟，他看着半机械人那张脸，心里压抑己久的愤怒大爆发，“我要崩了这狗东西，我要让他看看，手枪是不是只有他们半机械人才能用！”

“你看，你不也承认了吗？？”半机械人哈哈大笑，偷偷往断掉的机械臂那边挪了挪屁股，“你用枪杀我这个手无寸铁的半机械人，难道不是以强凌弱？难道不是弱肉强食？只不过你们现在是弱，就搞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如果你们拥有了权力，拥有了力量，根本就不会是这副嘴脸！”

还不等严正说话，宋建国转头，一脚将半机械人踹倒在地，在对方蒙圈的眼神中露出个天真无辜的表情：“这才叫做弱肉强食，他，顶多算是跟你讲道理。”

严正：“……”

半机械人：“……”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只要资源是有限的，就避免不了抢夺，只要抢夺，就会丑恶。”刚刚一首没说话的顾寒生突然开口，比起单纯的严正，年长的顾寒生对这样的生存法则显然有更加深刻的理解，她轻轻咳嗽两声，看向半机械人道，“我和严正不一样，我赞同你说的那些。”

半机械人哈哈大笑起来，不知道是在得意还是在嘲笑严正的天真，然而他的笑声很快戛然而止，他惊恐地看向顾寒生，对方还保持着开枪的姿势，手枪的后坐力甚至让顾寒生剧烈咳嗽了两声。

“你既然这么信奉这一点，那么你应该也接受，自己成为弱者的时候，被强者杀掉的，对吗？”

距离机械臂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半机械人重重倒了下去，他不甘地看着站都站不起来的顾寒生，眼睛怒睁着不肯闭上就失去了呼吸。

“还是顾姐利索。”宋建国吹了下口哨，放开了钳制严正的手，“不过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就给他崩了，万一还能问出点什么呢？”

“问不出来的。”顾寒生放下手枪，手指指向地上被卸下来的机械臂，“拖过来我看看，还有，我的电脑谁帮我拿一下，谢谢。”

拖行机械臂的宋建国动作一僵：“不是，我都没答应，你是不是谢早了？”

“不早。”顾寒生认真看向宋建国，“谢谢，麻烦你了。”

宋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