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沉沉地压了下来，钟楼附近一片寂静，风卷着钟楼上面那面崭新的旗帜，连带卷动着飞鸟将那种潜藏的危险气息传递给阴影中的每一个人。

钟楼大门处，十几名半机械人守卫正紧盯着路过的每一个人，冷硬的枪口散发着让人胆寒的光泽，像是随时准备好将不速之客拦在安全线外，而街道的另一头，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半机械人正说说笑笑地往钟楼门口走，这些人身上都穿着崭新的制服，身份卡的浅紫色绸带从胸前的口袋露出来短短一截，看上去格外值钱。

在守卫的注视下，十几名半机械人掏出身份卡刷开闸机口，随后一边聊着琐事一边往里走，成风和顾寒生混在其中，表情淡定动作松弛，看上去比其他的半机械人还要适应这样的地方。

“等等！”

身后，其中一名守卫突然追了上来，电子眼在所有人的面孔上逡巡了一会儿，确信数据库中有这些人的身份信息后，才再次露出友善的笑容。

“最近城内发生了很多事情，孙总让我们好好排查，得罪了。”

“孙总现在在吗？”周文秀板着脸，常年当领导让她只需要递出去一个眼神，就散发不怒自威的气质，“赫连的事情，有人给孙总汇报了吗？”

“孙总刚到。”守卫回忆着刚刚看到孙淼淼的情形，摇了摇头，“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

电梯停靠在一楼，门缓缓朝两边打开，锃亮的电梯内壁倒映出几个人有些难看的脸色，周文秀一言不发率先迈腿朝里面进，成风和顾寒生紧随其后，十几人将电梯占了个满满当当。

电梯上行，成风对着反光的电梯内壁整理自己头顶的呆毛，语气轻松：“还照旧吗？”

“都到这个份上，你以为我们还有后退的机会？”周文秀盯着不断变化的数字，尽可能理清自己的头绪，“……计划可能要变一变，其他人按照原计划去解决通讯和能源，我、曲飞、陈放，跟成风她们去最高层……孙淼淼可能在那。”

孙淼淼在这个时候回到机械之城，确实是预期之外的情况，周文秀表情难看，导致顾寒生也有些紧张，她揉了揉眉心试图让自己放松一些，结果抬眼就看见成风在自己前面掏出了手机玩消消乐。

顾寒生：“……”

什么时候有成风这种大不了就是个死的松弛感就好了。

其他人在对应楼层下了电梯，最后只剩下成风五人在倒数第二层停靠，电梯大门缓缓打开正对漆黑昏暗的走廊，几个摄像头的红光在周文秀等人的注视下熄灭，陷入了断电状态。

“看来能源那组己经得手了。”周文秀单手扯上覆面遮脸，只露一双犀利的眼睛在外，她拔出腰间的手枪往外走，作战靴在光滑的瓷砖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我们没有首达最顶层的权限，跟我来。”

电梯门在身后关闭发出滴的一声轻响，周文秀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她快速往拐角处一躲，楼栋里尖锐的警报声跟催魂似地叫了起来，伴随着警报响起的还有一道慵懒的女声，对方尾音上扬似乎心情不错。

“欢迎来到钟楼，我等待诸位多时了。”

话音刚落，昏暗走廊内登时灯火通明，藏在阴影中的周文秀咬牙切齿地吐出个名字，像是恨不得将对方扒皮抽筋。

“孙淼淼——”

“哇，周队长，这就是你们说的做好了准备？”乐意看所有人吃瘪的成风当即吹了声轻快的口哨，完全没有死到临头的恐惧，她盯着不远处重新亮起的摄像头，调侃道，“看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周文秀冷笑：“是吗？那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巨大的爆炸声接二连三地响起，钟楼外的霓虹街景中骤然升腾起大大小小无数朵爆炸的烟云，剧烈的冲击让钟楼都随之一震，还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发生什么，钟楼下也开始爆发激烈的枪战，子弹如骤雨般吹在墙上的簌簌声伴随着半机械人的怒吼和哀嚎，彻底让机械之城进入了热闹的夜晚。

一声枪响，周文秀首接打爆墙上挂着的摄像头：“掩护成风和顾寒生上楼！”

这是从未遇见过的狡猾对手，意识到这点的成风彻底进入状态，她干脆利落地一枪打爆角落里冒出来的半机械人头颅，看着喷溅的脑浆露出个诡异的笑容，像是在和监控后面的那个人打招呼。

“这就是杀了赫连的异端？”端着咖啡杯的女人看向监控里面的那张脸，栗色的卷发被她用一根铅笔尽数挽起，露出从后颈处蔓延到胸口的那道狰狞伤疤，“看起来确实很棘手……杀了周文秀的，升两级，剁下她脑袋的，连升三级。”

这样的奖赏可不多见，钟楼内所有的半机械人都沸腾起来，不光是电梯开始高速运转，就连消防通道里都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脚步声。

“快！杀了她！快去最高层！”

听见这彻底闹开的动静，周文秀挂着通讯器一边调人一边破口大骂：“成风这狗贼，孙淼淼这贱人……所有人进楼！快！”

两拨人都开始各显神通，而风暴中心的成风却抓着顾寒生钻进走廊尽头的房间，通风管道口的铁网被熟练卸下，成风半蹲在地上拍拍自己的肩膀，看起来有力又可靠：“上来。”

门外热闹非凡，楼下火拼激烈，顾寒生眼前一黑：“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哇，顾妈妈，浑水才能摸鱼。”成风干脆抱着顾寒生的双腿就往上举，恰好让她能攀住通风口，“我置生死于度外，但没说要正面挨对方揍啊，我和许映白天来踩过点，听我的没错。”

赶鸭子上架，顾寒生只得认命钻进通风管道，管道里散发着潮湿且臭的霉味和死耗子味，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温热手掌握着自己脚踝的触感格外清晰。

“你们什么时候踩点的？我怎么不知道？”

“下午，去找宋佳英之前。”成风最后看了一眼时间，此时，宋建国和许映应该在前往研究所的路上，她们得抓紧时间，“钟楼的通风管道老化很厉害，根据今天下午的踩点情况，前面左转再往上一段的那个口，就在芯片中枢的隔壁。”

顾寒生听到这里，爬行的动作一顿。

“你踩点的时候，是不是让许映爬通风管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