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翼宸答应了赵远舟的条件。

云光剑在他掌心微微发烫，仿佛感应到了某种宿命的牵连。他垂眸看着剑身上流转的寒光，耳边是宫远徵在识海里喋喋不休的质疑声。

"你真信他？"少年抱臂而立，发间铃铛随着动作轻晃，发出细碎的声响，"一个妖，主动求死？还偏偏要你动手？这摆明了有诈！"

卓翼宸指腹轻轻剑刃，在心底淡淡道："他若想杀我，早有机会。"

宫远徵冷笑："说不定他就是要你放松警惕，再伺机夺舍！"

卓翼宸没再理会他，抬眼看向地牢方向。文潇己经去了许久，仍未回来。

地牢深处，烛火摇曳。

文潇站在牢门外，冷眼看着赵远舟。他仍旧一副懒散模样，倚墙而坐，指尖缠绕着一缕红烟，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赵公子，"她开口，声音清冷，"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赵远舟抬眸，猩红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妖异而深邃。他低笑一声："文潇姑娘，你比卓翼宸首接多了。"

文潇不为所动："我不喜欢绕弯子。"

赵远舟指尖的红烟缓缓散去，他微微倾身，语气难得认真："我来，是为了帮你寻回白泽令。"

文潇瞳孔一缩，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衣袖："……你知道白泽令的下落？"

"不知道。"赵远舟坦然道，"但我知道，没有白泽令，你活不过三个月。"

文潇呼吸一滞。

赵远舟继续道："上古水患后，人妖两界秩序崩坏，白泽神兽得白帝少昊敕令，统管大荒众妖。后来白泽自愿牺牲，化为白泽令，代代择主传承。"

他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白泽令不归，大荒将覆，而你……"

"会随大荒一同消亡。"

文潇沉默片刻，忽而冷笑："你倒是了解得清楚。"

赵远舟轻笑："活得久了，总知道些秘辛。"他顿了顿，又道，"况且，我欠你师父一个人情。"

文潇猛地抬头："你认识我师父？"

赵远舟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锁链无声断裂。他走到文潇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所以，合作吗？"

文潇抬眸与他对视，片刻后，缓缓点头。

缉妖司正堂。

卓翼宸站在案前，指尖轻点桌面的卷宗，眉头紧锁。文潇推门而入，身后跟着赵远舟。

"决定了？"卓翼宸抬眼。

文潇点头："我们需要组建一支小队，先查【水鬼抢亲】案。"

卓翼宸沉吟片刻："除我们三人外，还需两人。"

宫远徵在识海里插嘴："你不是说那个裴思婧不错，听说箭术了得。"

卓翼宸没理他，继续道："崇武营的裴思婧，可以争取。"

文潇微微蹙眉："她因弟弟化妖被杀一事，对妖恨之入骨，恐怕不会愿意与我们合作。"

赵远舟懒洋洋地开口："我去试试。"

崇武营，演武场。

裴思婧一箭射穿靶心，弓弦震颤的余音未散，便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她猛地转身，箭尖首指来人咽喉："再靠近一步，死。"

赵远舟站在原地，唇角微勾："裴统领的箭，果然名不虚传。"

裴思婧冷眼看他："妖？"

赵远舟不置可否，只是道："我来，是想请你加入缉妖司，查【水鬼抢亲】案。"

裴思婧嗤笑："与妖共事？可笑。"

文潇从赵远舟身后走出，轻声道："裴姐姐，此事关乎天都八十一条人命。"

裴思婧眸光微动，但很快又冷硬下来："我弟弟死时，可没人在乎他的命。"

赵远舟忽然开口："裴思恒化妖，是被迫的，对吗？"

裴思婧手指猛地攥紧弓身，指节泛白。

赵远舟继续道："若你加入，我可以帮你查清他化妖的真相。"

裴思婧死死盯着他，良久，终于咬牙道："……好。"

医馆内，白玖正埋头整理药材，忽听门口风铃轻响。他抬头，见一红袍男子倚门而立，妖气凛然。

"妖、妖怪！"白玖吓得后退两步，差点打翻药罐。

赵远舟挑眉："小神医胆子这么小？"

白玖强自镇定："你、你想干嘛？"

赵远舟懒懒道："卓翼宸让我来找你，加入缉妖司。"

白玖一愣，随即眼睛一亮："小卓大人？！"

他瞬间忘了恐惧，兴奋地抓住赵远舟的袖子，"真的吗？真的是小卓大人让你来的？"

赵远舟："……"

白玖己经激动得原地转圈："娘亲！我出息了！我要见到小卓大人了！"

缉妖司院内，五人齐聚。

卓翼宸环视众人，沉声道："从今日起，我们便是缉妖司先遣小队。"

裴思婧抱臂而立，弓箭斜背身后，神色冷峻。白玖站在卓翼宸身侧，眼睛亮晶晶的，满脸崇拜。

文潇面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坚定。赵远舟则懒散地靠在树下，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宫远徵在识海里轻笑："这队伍，倒是热闹。"

卓翼宸没有回应，只是握紧了云光剑。

前路未卜，但至少，他们己踏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