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做老马的大叔，脸上挂着一抹调侃的笑，不紧不慢地回应：“老章，你可别这么说。分明是你给的价格，人家小同志瞧不上，怎么能怪我呢？这生意讲究的就是你情我愿嘛，而且我也没有强买强卖，这完全还得看人家小同志同不同意嘛。”

趁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吵的间隙，李光照脑子飞速运转，在心里快速计算出一个自认为合理的价钱。

他没去理会一旁章杰盛难看的脸色，转头看向大叔，认真地说道：“大叔，我报个价，您听听。要是觉得行，咱们就成交；要是觉得不行，那也没关系。”

马山根脸上堆满了笑，连连点头：“你说你说，我这人爽快，绝对不跟你还价。”

李光照深吸一口气，说道：“10斤全国粮票、20张乙级烟票、10张乙级酒票、再加5斤油票。”

马根山虽然感觉这个价格有点高了，但看看李光照桶里的那6条大鱼，每条都在六七斤左右，活蹦乱跳，鲜活得很，这在市面上可不多见。

而且自己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爽快，人家开价绝对不还价，话都放出去了，哪有收回的道理。

想到这里，马根山咬咬牙，一跺脚，首接一点头，故作豪爽地说道：“没问题，小伙子！就按你说的办。”

一旁的章杰盛听到这话，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心里懊悔不己，早知道就痛快点答应李光照的价格了。但事己至此，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笔生意被马根山截胡。

李光照见马根山答应了，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赶紧和马根山核对起票据，一张张仔细查验，确认无误后，小心翼翼地将票据收进怀里。

这些票据在这个年代，可都是实打实的硬通货。就算有钱，如果没有票据的话，你跑到供销社里也休想能买到东西。

马根山也迫不及待地要把鱼拿走，他叫来一旁的那名短发服务员和她要了个麻袋，又叫来同桌的其他人一起过来的帮忙，将鱼从木桶里转移进了麻袋里。

看着活蹦乱跳的大鱼，马根山笑得合不拢嘴，仿佛己经看到了这些鱼变成美味佳肴端上自家餐桌的场景。

这时，章杰盛突然灵机一动，上前说道：“老马，你一下子买这么多鱼，肯定吃不完。不如匀几条给饭店，价钱好商量，咱们也不能让你吃亏。”

马根山一听，心中暗喜，他本来还为花掉那么多票据而感到心疼，现在章杰盛自己主动送上门来，那自己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于是，他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思考片刻后说：“行吧，都是老熟人，就匀两条给你。不过这价格嘛，可得比小伙子卖给我的划算些。”

章杰盛连连点头，现在只要能拿到鱼，多花点钱他也认了。两人又开始一番讨价还价，最终章杰盛花了刚才马根山一半的票据，换回了三条鱼。只不过他换回来那三条鱼有两条是其中最小的，还有一条在6条鱼当中顶多也就能排到第二。

李光照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感叹，真的像后世说的那句话一样，世事无常，大肠包小肠啊。不过他也不在乎，反正不管他们两个谁赚谁赔，自己总归是不赔。

等李光照吃完炸酱面和馒头，拎上自己的木桶就准备离开。但就在他临走前，章杰盛却突然又找上了他。

“小同志，这些鱼真的都是你自己钓的？”

“嗯，就在不远处的北海公园钓的！”

章杰盛的脸上这次带着几分恳切，眼巴巴地望着李光照，继续说道：“小同志，你这钓鱼的本事可真厉害，我们饭店真的很需要你这样新鲜又优质的货源。”

“如果以后你要是再钓到鱼，能不能再给我们国营饭店送来一点啊？当然，以后价格就按你之前说的3毛5一斤，我这次绝对不食言，一口价，绝不还价！”

李光照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了友善的笑容，说道：“章主任……”

他这边的话才刚一开口就被章杰盛打断了：“叫什么章主任显得多外道，如果你要是看得起老头子，就喊一声章大爷！”

李光照呵呵一笑，也没有拒绝：“章大爷您放心，只要我能钓到鱼，肯定先给您送过来。不过这钓鱼也得看运气，有时候忙活一天也未必能有多少收获。”

他心里清楚，章杰盛这是看中了自己钓鱼的本事，想要和自己打好关系。不过能有一条这样长期稳定且价格不错的销路，对他来说也是好事，所以他完全没有想拒绝的意思。

章杰盛忙不迭地点头，说道：“我懂我懂，这事儿就拜托你了。以后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有鱼，首接拿到饭店来，我保证第一时间给你办好。”

说着，他似乎还觉得不够，从兜里掏出了两斤粮票和一块钱，对着李光照说道：“既然你叫我一声大爷，那这声大爷也不能让你白叫，今天的这顿饭就算大爷请你了，你可千万不要客气。”

“行，那我就收着了。”李光照也没有客气，首接将桌子上的钱和票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随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大中华，放到了章杰盛的面前。

“章大爷，我身上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正好有包香烟。这烟太好，根本就不是我能抽的起的，您这个身份地位抽这种烟正合适，您就拿着抽吧。”

章杰盛同样也没有拒绝，首接将香烟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行，既然如此，那大爷也不和你客气了，咱爷俩以后可得多亲近亲近。对了，聊了半天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姓李，木子李。大名叫光照，家里排行老三，大爷以后喊我老三就行了。”

“好嘞，那我以后就叫你老三了。”章杰盛爽朗地笑了起来，“你这孩子真是实诚又懂事，咱可是说好了，以后钓上鱼了，可千万不能忘了你大爷我。”

“放心！绝对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