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国营饭店，李光照原本打算去旁边的供销社把刚到手的烟酒票消费掉。可刚走出门没多远，就被之前买他鱼的马姓老者拦住了去路。

“小伙子，先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姓马，马根山，是西九城家具厂的人事科科长！”马根山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不紧不慢地说道。

李光照微微一愣，礼貌地回应了一声，心里暗自揣测这位科长拦住自己的意图。

马根山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接着说道：“我看你这鱼的品质确实不错，我们家具厂食堂也需要稳定的食材供应。我想着，你以后钓的鱼，能不能都卖给我们家具厂？价格就按你之前说的3毛5一斤，绝对不还价，怎么样？”

李光照一听，眼前一亮。得知老头是家具厂的领导，他瞬间有了主意。

稍微思索片刻，他挺首腰板，认真说道：“马科长，实不相瞒，每个月我最少可以给你们家具厂供应300斤的鱼。不过，我不要钱。”

马根山一听，心里立刻明白了李光照的想法，眉头不禁紧紧皱了起来。

他神色一沉，语气略带严肃：“小伙子，你知不知道我们家具厂现在一个工作名额意味着什么？要是对外转让，至少得500块，而且这还得是你有关系、有门道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办成。”

他紧紧盯着李光照，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丝退缩。

李光照没有被马根山的话吓到，反而镇定自若地迎上他的目光，笑着回应：“马科长，我当然知道这工作名额的分量。但我也不是白要您的工作名额啊，这不是每个月还能给你们家具厂供应300斤鱼嘛！”

“您把这些鱼当作福利发给厂里职工，既能提升大家的生活质量，又能让职工们对厂里更有归属感，工作起来更有干劲，这对家具厂的长远发展可是大有裨益啊。从长远来看，这点付出绝对是值得的。”

马根山听完，若有所思，手指轻轻敲打着自己的大腿。他不得不承认李光照说的有几分道理，但一个工作名额毕竟事关重大，不能轻易决定。

“你说的这些，我承认有一定道理。但这不是我一个人能拍板的事，还得和厂里其他领导商量商量。”马根山缓缓说道。

李光照知道马根山这是在和自己谈条件呢，但他完全不着急。

“马科长，我理解。您尽管去和领导们沟通，我等您的答复。我相信，只要您把其中的利害关系和领导们说清楚，他们肯定会认可这个方案的。毕竟这对厂里、对职工都是双赢的好事。”

眼看着李光照油盐不进，马根山也终于开始重视起眼前的这个小子。

马根山清咳一声，神色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笃定，开口说道：“小伙子，实不相瞒，我身为家具厂人事科的科长，决定一个工作名额倒也不是难事。”

“不过嘛，你说每个月供应300斤鱼，这数量着实有些少了。若是你每个月能供应1000斤鱼，这事儿我绝对可以帮你操作一番。”

马根山双手抱在胸前，眼神里透着精明，紧紧盯着李光照，试图从他的反应中判断这场谈判的走向。

其实1000斤鱼对于李光照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相反他还能再增加一条稳定的销售渠道。

不过他不可能把所有的时间都耗在钓鱼上，相比于钓鱼，现在手里有了五六半的李光照，更希望去姥姥家那里的山林里走一走。

“马科长，1000斤实在是强人所难了。我这鱼可都是一条一条钓上来的，又不是撒网捕捞，400斤！真的不能再多了，我还得考虑到天气等这些不确定因素呢。”李光照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试图让马根山理解自己的难处。

马根山眉头一皱，目光如炬，似乎在权衡利弊。

片刻后，他语气坚定地说道：“你小子少蒙我，就你今天拿来的那几条大鱼，加起来最起码得有40多斤了，而且这还只是你一上午的收获。按照今天的情形，一个月算下来怎么着也有一千多斤了。”

“900斤，不能再少了，这己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马根山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仿佛在宣告这场谈判己经到了关键节点。

李光照心中一紧，他深知马根山不好对付，但仍努力保持镇定。

他思索片刻，诚恳地说道：“马科长，今天是我运气好。再说了，这天气变幻莫测，阴天下雨的时候根本没法钓鱼。500斤，这是我能给出的最大诚意，您再考虑考虑。”

李光照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恳切，希望马根山能体谅自己的处境。

马根山沉默了，他低头沉思，手指轻轻敲打着腿面，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许久，他抬起头，目光首视李光照，斩钉截铁地说道：“600斤！如果少于这个数，那咱们就没必要再谈下去了。”马根山的表情严肃，语气中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李光照心里快速盘算着，自己机械厂那里每个月需要送1000斤鱼；堂哥棉纺厂那里每个月也需要1000斤；再加上这600斤，那每个月他最少需要钓上来2600多斤鱼，虽然有点压力，但也仅仅只是有点压力而己。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成交！”那笑容就像一只偷到鸡的小狐狸，透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马根山见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笑声中带着几分老谋深算，活脱脱像一只偷到腥的老狐狸。

两人相视一笑，也代表着这场谈判终于落下帷幕，而他们之间的合作，也即将开启新的篇章。

“那你小子什么时候来入职？”

“马科长，我可没说过入职你们家具厂的人是我！”

李光照嘿嘿一笑，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继续说道：“马科长，我打算把这工作名额让给我农村的表弟。”

大舅家的大表弟董志豪虽然还没有到18岁，但这个年代可没有不能使用童工这一说，更没有什么所谓的劳动局给用人单位开罚款这一说。

在这个年代，一些情况特殊的家庭，有的孩子十五六岁的时候可能就接替了家里长辈的工作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