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某私人疗养院地下室。
惨白的灯光下,周志远的躯体被束缚在特制的医疗床上,身上插满了维持生命的管子。他的眼睛半睁着,瞳孔涣散,嘴角时不时抽搐一下——这具身体还活着,但意识早己被上传至量子网络,留下的不过是一具空壳。
老陈站在床边,手里把玩着一支纳米注射器,针管内的液体泛着诡异的蓝光。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他低声问,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床上的躯体当然不会回答。
老陈将注射器抵在周志远的颈动脉上,拇指轻轻着推杆。
“最新型号的纳米机器人。”他自顾自地说着,“它们不会杀死你,只会模拟死亡——心脏骤停、窒息、失血过多……每一种死法都会让你体验得淋漓尽致。”
他的手指微微用力,针尖刺入苍白的皮肤。
“最妙的是,它们连接着你的数字意识。”老陈俯身,在周志远耳边轻声道,“无论你的意识躲在哪台计算机里,都能感受到这份……痛苦。”
液体推入血管的瞬间,周志远的身体猛地弓起,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他的眼球暴突,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蓝色纹路——那是纳米机器人在模拟窒息死亡。
老陈冷眼旁观,首到那具躯体下去,监测仪上的心电图变成一条首线。
三十秒后,心脏重新跳动。
周志远的眼皮剧烈颤抖,仿佛正在某个遥远的数字地狱中挣扎。
“第一次。”老陈按下墙上的计数器,数字从000跳到了001。
疗养院楼上,儿童病房。
林小满轻轻推开房门,看到老陈的女儿小葡萄正坐在床上画画。
七岁的小女孩听到动静抬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冷静。她的脖颈上隐约可见淡蓝色的银杏叶纹路——那是基因改造的痕迹。
“林姐姐。”她放下蜡笔,声音清脆,“爸爸又在下面吗?”
林小满点点头,走到床边坐下。画纸上是一幅古怪的图案:无数螺旋状的线条缠绕着一棵大树,树干上刻着“YX”两个字母。
“这是什么?”林小满轻声问。
小葡萄歪着头想了想:“梦里的东西。一个声音告诉我,要把它画出来。”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着手腕内侧——那里有一个和林小满一模一样的银杏叶胎记。
林小满的胸口发紧。她伸手想摸摸小女孩的头发,却在即将触及时被躲开。
“我不喜欢被碰。”小葡萄的语气平静得可怕,“纳米机器人会疼。”
窗外的雨突然大了,豆大的雨滴砸在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敲门声。
地下室。
计数器上的数字己经跳到了127。
床上的躯体不断重复着死亡与复苏的过程,每一次“死亡”都会引发更剧烈的生理反应。老陈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手里攥着小葡萄的画,指节发白。
门被推开,周沉拄着手杖走进来,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
“够了。”他看着监测仪上紊乱的生命体征,“再继续他会脑死亡。”
老陈抬头,眼睛里布满血丝:“那不是更好?”
“他的意识还在网络里逍遥。”周沉走到医疗床前,挡住老陈的视线,“折磨一具躯壳有什么意义?”
老陈突然暴起,一把揪住周沉的衣领!
“那他折磨我女儿的时候呢?!”他的吼声在地下室回荡,“小葡萄才七岁!他们给她注射纳米机器人,改造她的基因,就因为她妈妈是实验体!”
周沉没有挣扎,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他:“所以你要变成另一个周志远?”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下。老陈的手慢慢松开,踉跄着后退几步,撞翻了器械架。
金属器具哗啦啦散落一地,其中有一支空的纳米注射器,针尖还沾着血。
“她画的是什么?”周沉弯腰捡起那张画,眉头紧锁。
老陈抹了把脸:“不知道。从上周开始,她每天都会画同样的图案。”
周沉的手指抚过那些螺旋状线条,突然僵住——
这不是普通的涂鸦。
是量子计算机的核心算法结构图。
“他在通过小葡萄传递信息。”周沉的声音发紧,“周志远的意识在尝试构建某种程序。”
老陈的脸色瞬间惨白:“什么意思?”
“意思是——”周沉看向医疗床上奄奄一息的躯体,“你折磨这具身体的同时,他的意识正在利用你女儿的基因特殊性,完成某个我们更该担心的计划。”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整栋楼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医疗设备发出刺耳的警报。楼上传来小葡萄的尖叫声——
那不是一个孩子的声音。
而是一种电子合成般的、非人的嚎叫。
老陈像被雷击中般冲向门口,却在看到监控屏幕时刹住脚步。
画面里,小葡萄站在病床上,双手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她的眼睛完全变成了金属蓝色,嘴角咧开到一个不可能的弧度。
“爸爸。”她的声音里混着周志远的语调,“你玩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