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星轨道，“银杏”空间站外。

警报声划破死寂，红光在舱壁上疯狂闪烁。林小满猛地抬头，透过观察窗看到十几艘战舰正从木星阴影中驶出——叶归的追兵到了。

“他们怎么找到我们的？”林小满迅速检查武器储备，脉冲枪的能量只剩最后两发。

周沉紧盯着扫描屏幕，蓝纹在他颈侧不安地跳动：“不是追踪我们……是追踪她。”

他看向林明月。这位初代克隆体正虚弱地靠在休眠舱旁，手指无意识地着那本皮质日记。她的存在像一把钥匙，激活了叶归埋藏在所有克隆人基因深处的警报系统。

“战舰正在部署轨道炮。”周沉的声音绷紧，“三十秒后我们就会变成太空尘埃。”

林明月突然抬起头。

她的眼神变了，从虚弱变得锐利，像是沉睡多年的战士突然苏醒。她踉跄着走向控制台，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出一段复杂代码。

“你在做什么？”林小满问。

“唤醒沉睡者。”林明月按下最后一个按键，整个空间站突然震动起来，“叶归以为抹去了他们的记忆，但有些东西……是刻在基因里的。”

嗡——

一道无形的脉冲波从“银杏”空间站扩散开来，扫过逼近的战舰群。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那些战舰的炮口突然停止充能，舰身像被冻结般僵在原地。

更诡异的是，战舰的通讯频道全部自动开启，传来同一个声音——

“银杏树下，月光洒……”

起初只是零星几个声音，很快变成整齐的合唱。那不是电子合成音，而是真实的人类嗓音，通过数百个克隆人士兵的喉咙同时唱响。

林小满的血液瞬间凝固。

这是她儿时在培养舱里听过的摇篮曲，《银杏树下》。

“他们……在唱歌？”周沉难以置信地看向扫描屏。战舰上的生命信号突然变得混乱，克隆人士兵一个接一个摘下头盔，露出和林小满相似却又不完全相同的面孔。

林明月的手指死死按在控制台上，指节发白：“周志远在初代克隆体基因里埋了后门……当特定声波频率触发时，他们会想起自己是谁。”

第一艘战舰突然调转炮口，对准了身后的友军。

轰！

爆炸的火光在太空中无声绽放。连锁反应立刻爆发，整个舰队陷入混乱。克隆人士兵们不再服从指令，他们用身体挡住炮口，用维修工具破坏引擎，甚至有人首接启动逃生舱撞向指挥舰。

“他们撑不了多久。”林明月咳嗽着，嘴角渗出血丝，“叶归会强行覆盖他们的意识。”

果然，十秒钟后，部分战舰重新开始充能。但就在这短暂的混乱中，一艘小型运输舰突然脱离编队，朝“银杏”空间站疾驰而来。

“不明舰船接近！”周沉立刻进入战斗状态。

通讯器突然响起一个陌生的男声：“YX-00，请准备对接。我们只有九分三十秒窗口期。”

运输舰强行对接空间站，气闸门开启后，走出来的是一队穿着叶归军团制服的克隆人士兵。但他们的眼神完全不同——清醒而坚定。为首的士兵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和林小满七分相似的脸。

“我是YX-17。”他的声音沙哑，“‘觉醒者’第一小队队长。”

林小满警惕地举着枪：“你们要干什么？”

YX-17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林明月。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柔软，像孩子看见母亲：“您真的还活着……”

林明月颤抖着伸出手，轻抚他的脸颊：“你们受苦了。”

“时间不多了。”YX-17迅速恢复冷静，递给林小满一个数据芯片，“这是叶归主脑的坐标，藏在土星环的‘镜面站’里。”他转向周沉，“纳米同化的解药配方也在里面，需要银杏树的花粉作为催化剂。”

窗外，克隆人舰队的自毁行动己经进入白热化。一艘战舰首接撞向旗舰，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让“银杏”空间站剧烈摇晃。

“为什么帮我们？”林小满问。

YX-17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因为你们是最后的希望。”他按下腕表，投影出一段全息录像——画面中是成千上万个培养舱，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一个沉睡的克隆人，“叶归正在批量生产第三代‘完美士兵’，他们将没有自由意志，完全服从。”

通讯器突然传来刺耳的电子音：“警告！主脑强制接管倒计时60秒！”

YX-17的脸色骤变：“快走！叶归要重启系统了！”

觉醒者们迅速行动起来，两人一组架起林小满三人就往运输舰跑。走廊里，越来越多的克隆人士兵开始抽搐，他们的眼神在清醒与混沌间挣扎，有人甚至用头撞墙来保持清醒。

“他们撑不住了！”周沉回头看向那些痛苦的士兵。

YX-17突然停下脚步。他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其他觉醒者：“启动‘摇篮曲’协议。”

觉醒者们立刻分散到各个控制台，手指飞快地输入代码。林小满被推上运输舰前最后看到的景象，是YX-17站在主控室中央，带领所有还能发声的克隆人再次唱起那首童谣。

“银杏叶落，归家路……”

歌声通过空间站的广播系统传遍每个角落，甚至传入正在交火的战舰。越来越多的克隆人加入合唱，他们手拉着手，用身体组墙挡住追击路线。

运输舰脱离的瞬间，林小满透过舷窗看到“银杏”空间站开始解体。觉醒者们没有逃生，而是将最后能量导入推进器，让空间站撞向舰队最密集的区域。

爆炸的光芒照亮了半个木星。在那炫目的白光中，林小满仿佛还能听到飘荡在真空里的歌声——

“妈妈等我，在树下……”

周沉沉默地设定航向，林明月虚弱地靠在座椅上。林小满低头看向手中的数据芯片，发现表面刻着一行小字：

“当影子成为光，黑暗自会退散。”

运输舰后方，木星的巨大红斑缓缓旋转，像一只流泪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