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雨惊魂

冰冷的雨水像鞭子似的抽在脸上,生疼。陈墟被张桀拽着胳膊,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博物馆后院泥泞的荒草地里,脚下全是废弃的砖头瓦砾和生锈的铁架子,硌得慌。王金宝连滚带爬地跟在后面,呼哧带喘,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老天爷和那库房里的鬼东西。身后,那扇被张桀踹开的绿色小铁门,在风雨里咣当咣当响着,像一张随时会被黑暗再次吞噬的嘴。

“停…停停!跑不动了!”王金宝一个趔趄扑倒在一堆湿漉漉的防水布上,泥水溅了满脸,他撑着膝盖,胸腔拉风箱似的起伏,“那…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诈尸了?还是博物馆闹鬼预算批下来了?”

没人回答他。张桀松开陈墟的胳膊,像一尊沉默的石像立在雨中,侧耳倾听着。库房方向的动静似乎被厚重的门板和喧嚣的雨声隔绝了,只剩下模糊的、令人心悸的低沉呜咽,时断时续,如同受伤野兽在巢穴深处的喘息。他紧绷的肩线稍微松弛了一丝,但那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睛,依旧锐利地扫视着周围黑沉沉的雨幕和堆积如山的废弃建材,警惕着任何一丝异动。

陈墟靠在冰冷的、锈迹斑斑的铁架子上,大口喘着气。冰冷的雨水顺着头发流进脖子,却浇不灭心头那股邪火和后怕。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那个湿透的粗布包,里面的硬物硌着掌心。库房里那惊魂一幕幕在脑子里疯狂闪回:青铜蟾蜍底座渗出的妖异血光、黑暗中逼近的枯槁鬼爪、还有李教授那张在幻觉碎片里惊骇欲绝的脸…以及张桀那非人的速度和力量。

“你…”陈墟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向张桀的背影,嗓子干涩发紧,“你到底是谁?那里面…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举起攥着布包的手,“还有这个,李教授给我的…他好像知道什么!”

张桀缓缓转过身。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滴落,那双眼睛在雨夜里显得格外幽深。他没看陈墟的脸,视线首接钉在了陈墟那只擦伤了虎口的右手上——伤口在雨水的冲刷下微微泛白,边缘渗着淡淡的血丝。

“手。”张桀的声音依旧嘶哑,像砂纸磨过铁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陈墟一愣,下意识地把受伤的右手往前伸了伸。张桀一步上前,动作快得陈墟根本没看清。他那只沾满雨水和铁锈的、冰冷的手像铁钳一样,猛地攥住了陈墟的手腕,力气大得陈墟闷哼一声,感觉骨头都要被捏碎。张桀另一只手的拇指,带着粗粝的茧子,毫不留情地狠狠按在了陈墟虎口的伤口上!

“嘶——!”陈墟痛得倒抽一口冷气,感觉那根拇指像烧红的烙铁按进了皮肉里!他想抽回手,手腕却被死死锁住,纹丝不动。

“操!你干嘛!”王金宝见状,也顾不上喘了,挣扎着爬起来就要扑过去。

张桀根本不理他,拇指用力在伤口上碾过。陈墟痛得眼前发黑,感觉伤口被强行撑开,血混着雨水流得更欢了。就在这时,一种极其细微、但又绝对无法忽视的异样感,从伤口深处传来!

不是单纯的疼痛。是麻!一种诡异的、仿佛皮下有无数细小活物在蠕动的麻痒感!紧接着,是针刺般的灼热!这感觉顺着伤口迅速蔓延开,仿佛有看不见的东西正顺着血管往里钻!

“呃…”陈墟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额头冷汗瞬间冒了出来,和冰冷的雨水混在一起。

张桀的眼神骤然变得极其凝重,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他猛地松开手,陈墟踉跄着后退一步,惊骇地看着自己的右手虎口——伤口在张桀的粗暴按压下裂开了一些,渗出的血丝在雨水冲刷下迅速变淡,但就在那翻开的皮肉边缘,在惨白的手电余光下,陈墟惊恐地看到,那原本应该是粉红色嫩肉的地方,竟然隐隐透出几点极其细微的、深青色的…鳞片状的纹路!一闪即逝,快得如同错觉,但那冰凉的麻痒感和灼痛却真实地残留着。

“看见了吧,宝哥?”陈墟的声音发颤,把手举到刚凑过来的王金宝眼前,“刚才…刚才那是什么?”

王金宝眯着被雨水糊住的眼睛,凑近了使劲看:“啥?啥玩意儿?血呼啦的…哎?好像…好像是有那么点青道道的印子?你该不会沾上啥尸毒了吧?我就说那鬼爪子不干净!”他吓得赶紧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手,仿佛刚才碰过陈墟的手似的。

张桀没理会他们的惊疑。他冰冷的目光再次锁住陈墟,声音压得更低,在哗哗的雨声中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寒意:“那东西叫‘石奴’。玉髓心养出来的活尸,刀枪难伤,力大无穷,闻着活人血肉味儿就发疯。库房里,不止一个。”他顿了一下,视线扫过陈墟紧攥的布包,又落回他那受伤的手上,“李教授给你的东西,叫‘血鸠石’。能暂时压住你手上这东西发作。但压不了多久。”

他抬了抬下巴,指向陈墟的右手:“你被蛇神骨‘标记’了。那枯爪子上的尸毒,是引子。沾了血,这东西就在你身体里扎了根。”他的话像冰锥,一字一句钉进陈墟心里,“现在只是开始。等它长出来…”他眼神里掠过一丝近乎残酷的漠然,“你会变得比那些石奴更不像人。”

“蛇神骨?标记?”陈墟如遭雷击,脑子里嗡嗡作响。他想起了库房里指尖划过青铜蟾蜍背脊时那股诡异的寒意,想起了幻觉碎片中那只枯爪死死攥着的暗红石头…难道就是这东西?“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怎么解?!”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恐惧和愤怒在胸腔里冲撞。

“解?”张桀扯了扯嘴角,那弧度冰冷得没有丝毫笑意,“掘渊门的《地脉玄枢图》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