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渊的蟒纹锦袍在血色光柱中猎猎作响，十八道锁链裹挟着冰棺太子的怨气己逼至面门。他却突然勾起一抹冷笑，掌心虎符迸出金光——

"铛！"

锁链在距离咽喉三寸处骤然悬停，虎符中窜出的玄甲虚影竟与怨气同源共鸣。凉白瞳孔骤缩：那些玄甲士兵额间的狼首刺青，与噬月咒文分毫不差。

"你以为本王为何纵容老皇帝养蛊？"霍渊指尖划过虎符，锁链如温顺的蛇群盘回他脚边，"从百年前狼族献祭开始，每一任被噬月咒吞噬的皇子……"

他忽然抬手指向凉白心口，"都是本王重铸妖军的血引。"

花梨突然蹿上凉白肩头，爪尖蘸着自己伤口渗出的血，在他颈侧急速画符："他在拖延时间！冰棺吸收的怨气正在激活虎符里的......"

话音未落，整座山崖突然翻转。

凉白在失重中瞥见倒悬的夜空，血月如一只巨眼凝视大地。无数青铜铃铛从岩缝中升起，每只铃舌都是半截幼童指骨。花梨画到一半的血符被乱流冲散，她死死咬住凉白发带才没被甩飞。

"欢迎来到真正的锁妖阵。"霍渊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

他此刻悬浮在血月中央，蟒袍化作流淌的咒文，"当年花枝拖着佘颜自爆时，可是把半数妖力都藏进了你的玉佩里——"

凉白突然闷哼跪地，七窍渗出银血。怀中的玉佩疯狂震颤，后来竟自行飞向霍渊手中的虎符。

花梨见状猛地吐出那半片焦黑蛇蜕，蛇蜕在银血中暴涨成盾，暂时阻隔了玉佩的牵引。

"快用骨刺划开掌心！"花梨的尾巴卷住凉白手腕，"你的妖血能污染虎符......"

"没用的。"霍渊轻笑一声，虎符突然裂开，露出内里跳动的青铜心脏——那上面镶嵌的，赫然是云贵妃的翡翠耳坠！

"你以为为何云氏能怀上妖胎？她本就是本王埋在宫中的......"

"住口！"

凉白背后的骨刺猛然刺入山体，狼啸声中，被血月笼罩的崖底突然浮现庞大阵图。花梨突然浑身绒毛炸起——这分明是她之前与佘颜同归于尽时，在见过的人皇大阵！

"原来如此！"花梨的瞳孔缩成竖线，颊囊鼓起诡异紫光，"凉白当时设置的人皇大阵其实是老皇帝用来骗他的献祭大法吧？你当年假装用自己的神魂来让佘颜妖力大减引我与佘颜同归于尽......"

花梨：“而佘颜之所以会认为那是人皇大阵只是因为献祭阵法里蕴含了一丝老皇帝的天子之血，所以误导了尚未恢复所有妖力的她。”

霍渊的笑声打断了她的嘶吼。他手中的翡翠耳坠突然映出幻象：云贵妃抱着婴儿时期的凉白跪在祭坛上，而祭坛中央悬浮的正是此刻血月中的虎符！

凉白突然僵住——幻象里的云贵妃转过头，唇间吐出的竟是蛇信："霍郎，用我儿的妖丹滋养虎符可够？"

剧痛从心脏蔓延至西肢百骸，凉白看着自己妖化的手掌逐渐透明。花梨的惊叫仿佛隔着水幕传来："他在用噬月咒把你炼成阵灵！快切断和铃铛的......"

"晚了。"霍渊抬手虚握，凉白周身浮现出与冰棺太子相同的锁链图腾，"从你出生起，那块玉佩都在吸收你的魂魄。现在，该把本王的东西还回来了——"

玉佩开始炸裂，凉白的身体在银光中消散成雾。

花梨飞身扑向血月，却在触碰光柱的瞬间被弹飞。

颊囊中藏着的最后一片蛇蜕突然燃烧起来，她恍惚间听见佘颜的嗤笑："小老鼠，现在愿意接纳我的本命鳞了么？"

现实与记忆轰然相撞。

花梨终于看清百年前的真相：燃烧本源冲向佘颜的不是自己，而是被霍渊操纵的佘颜残魂！那些所谓同归于尽的壮烈，不过是霍渊为掩盖虎符吞噬妖力制造的幻象。

"啊啊啊——！"

紫黑色鳞片从花梨皮毛下疯狂钻出，她人立而起的身形在血月中扭曲拉长。当最后一片蛇蜕融入眉心时，暴涨的妖力首接撕碎了霍渊的护体金光。

"你算计了所有人......" 半蛇半鼠的怪物口吐人言，尾尖扫过之处青铜铃铛尽数碎裂，"但算漏了佘颜真正的执念——"

漫天银雾突然凝聚成狼形，凉白虚幻的身影从血月中踏出。他每走一步，身上就多出一道锁链崩断的虚影："她至死都想保护的，是当年在祭坛上偷偷换走的......"

霍渊终于变了脸色。他手中的翡翠耳坠突然裂开，云贵妃的虚影尖叫着消散。虎符内的青铜心脏上，赫然显出一道细小的咬痕——那是婴儿时期凉白长乳牙的痕迹。

整座血月大阵开始崩塌。凉白透明的指尖穿过霍渊胸膛，攥住那枚跳动的心脏："你永远成不了执棋者......"

花梨的蛇尾在同一时刻穿透霍渊丹田。当两人妖力交汇的瞬间，青铜心脏上浮现出佘颜最后的身影：蛇尾女子抱着被调换的婴儿，在锁妖阵闭合前将他推入人间。

"因为从始至终......"凉白与花梨异口同声，霍渊在惊骇中化作青铜碎屑，"你才是被献祭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