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尾琴的断弦在花梨掌心勒出血痕,她徒手撬开第二根弦槽时,琉璃碎屑扎进指腹。凉白倚着潮生礁咳嗽,血沫溅在礁石上凝成诡异的星纹:"你当年...咳咳...拆我洞府门栓也是这般粗鲁。"
"闭嘴省点力气。"花梨头也不回,龙尾却将避水珠推到他心口。玉簧滑入掌心的刹那,东海骤起暴风,三千丈下的鮫绡城亮起幽蓝灯火,映得她金瞳泛青。
凉白突然攥住她手腕,力道虚浮却执拗:"三十年前鮫人王赠你鳞鞭时说过...咳...琉璃宫禁地..."话未说完又呕出带星砂的血,溅在鮫绡上滋滋作响。
花梨反手将避水珠塞进他染血的唇间:"含着,死了我可懒得捞尸。"指尖玉簧触到海水,竟自鸣出鮫人族的求偶调。远处城阙传来应和之声,惊得巡海夜叉的灯笼乱晃。
"何人擅动龙皇玉簧?"
苍老声音裹着海雾压来,十二盏鮫人灯破开暗流。花梨甩出鳞鞭缠住凉白腰身,鞭梢金铃撞出清越声响:"告诉老龟丞,星月阁第七阁主要掀了他那王八盖子!"
夜叉的灯笼突然熄灭大半,余下的在波涛中瑟瑟发抖。凉白低笑牵动伤口,喘息着揶揄:"三百年了...你这求人的架势...倒是半点没改..."
琉璃宫门开时,涌出的不是卫兵,而是漂浮的鮫人泪。泪珠映出月见璃昔年身影,正执笔在宫墙上题写星诀。花梨龙尾扫开幻象,鳞片刮过珊瑚柱发出刺耳声响:"装神弄鬼!"
"小梨花还是这般急躁。"龟丞拄着龙骨杖蹒跚而来,颈间玄铁锁链栓着枚眼熟的星纹佩,"你阿姐寄存此物时曾说,若见佩碎..."
"便掀了你的琉璃顶。"花梨甩鞭卷走星佩,金瞳突然收缩——佩中飘出的不是遗言,而是太虚观主的本命魂丝!
凉白猛地推开她,镇星杵贯穿扑来的龟丞幻影。琉璃宫在轰鸣中崩塌,露出下方真正的玄晶宫阙。月见璃的虚影悬在殿中央,指尖缠绕着三百道魂丝:"傻丫头,现在可看明白了?"
花梨踉跄扶住盘龙柱,掌心玉簧突然发烫。当年鮫人王赠礼时的警告在耳边炸响——"玉簧鸣,归墟醒",原来阿姐早将太虚观主的命魂封在东海之眼!
凉白染血的手突然覆上她手背,带着灼人的温度:"坎离归位..."他喘息着引她结印,"这次换我镇巽位..."
"要死也别死我跟前!"花梨龙尾炸开逆鳞,却将他牢牢护在罡风圈内。玉簧在合击术中迸发青光,玄晶宫柱上的星月纹逐一亮起,映出三百年前的真实画面——太虚观主跪在月见璃面前,献上本命魂丝求取星砂秘术。
龟丞的惨叫从深渊传来,琉璃碎片凝成利箭。花梨旋身将凉白护在怀里,金鳞与碎璃相撞迸出火星。恍惚间仿佛回到少年时,这人也是这样用后背为她挡下雷劫。
"东南...艮位..."凉白染血的手指在宫砖上画出残缺阵图,"你及笄那日...我埋了..."话未说完便昏死过去,掌心的星纹佩碎成齑粉。
玉簧忽然自鸣,鮫人族的古老战歌震碎太虚魂丝。花梨望着怀中人苍白的脸,忽然想起那年上元节,他笨拙地学着凡人放河灯,灯上歪扭写着"愿梨花岁岁安"。咸涩的液体滴在玄晶砖上,她才发现自己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