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大门前,青砖黛瓦上还挂着雨后的水珠。林羽霜刚下马车,便见府中管事匆匆迎上前来。
“姑娘可算回来了!老爷在书房等您多时了。”
林羽霜指尖微微一顿。父亲素来忙于政务,鲜少主动寻她,今日这般急切,想必是出了什么事。
她不动声色地整了整衣袖:“我这就去。”
穿过两道月洞门,林尚书书房外的青石小径上落满了桂花。林羽霜抬手轻叩门扉,里头传来一声低沉的“进来”。
书房内光线昏暗,林尚书背对着门站在窗前,手中握着一卷奏折。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身,眼底带着几分审视。
“听说你昨日宿在靖北王府?”
林羽霜垂眸行礼:“回父亲的话,因雨势太大,王妃执意相留。”
林尚书将奏折重重拍在案上:“你可知今早刑部带人抄了谢家三处别院?”
窗外的桂花香忽然变得浓烈起来。林羽霜抬起眼,正对上父亲锐利的目光:“女儿不知。”
“不知?”林尚书冷笑一声,“那谢家二公子今早被下了大狱,你也不知?”
林羽霜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这动作没能逃过林尚书的眼睛,他忽然长叹一声,面色缓和下来。
“霜儿,为父不是责怪你。”他示意女儿坐下,“只是谢家与靖北王府的恩怨,不是你能掺和的。”
林羽霜接过父亲递来的茶盏,茶汤澄澈,映出她平静的面容:“父亲多虑了。女儿不过是应王妃之邀前去赏琴,与这些朝堂纷争有何干系?”
林尚书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今早靖北王世子派人送来的。”
信笺上寥寥数语,言明昨夜王府遭袭,幸得林小姐机警,方免于大祸。林羽霜看完,轻轻将信放回案上。
“昨夜确有贼人潜入,女儿不过是自保罢了。”
“自保?”林尚书忽然压低声音,“谢家那些死士,是冲着谁去的?”
窗棂间的阳光在地砖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林羽霜抬眸,首视父亲的眼睛:“父亲以为呢?”
父女二人对视片刻,林尚书忽然起身,从书架暗格中取出一本册子:“你看看这个。”
册子封皮己经泛黄,上面用小楷工整地写着“漕运纪要”三字。林羽霜翻开第一页,赫然是一幅江南漕运图,图上几处码头被朱笔圈出,旁边密密麻麻记着日期与数字。
“这是……”
“二十年前,谢家与靖北王府的旧怨。”林尚书沉声道,“当年谢家为夺漕运之利,设计害死了靖北王麾下一员大将。那将领,正是萧景珩的师父。”
林羽霜指尖一颤。前世萧景珩战死沙场时,据说怀中还揣着半块染血的玉佩,莫非……
她忽然想起昨日在王府见到的那枚刻着“霜”字的玉佩。这其中的关联,让她心头微震。
“父亲为何突然告诉女儿这些?”
林尚书深深看了她一眼:“因为你母亲今早收到了靖北王妃的赏菊帖。”
他踱步到窗前,望着院中盛放的菊花,“王妃从不轻易邀人过府,此番用意,不言自明。”
林羽霜将册子合上,轻轻放回案几:“父亲多虑了。女儿与世子不过数面之缘,何谈其他?”
“是吗?”林尚书忽然转身,“那你可知,萧景珩为何对你另眼相待?”
这个问题让林羽霜一时语塞。确实,萧景珩对她的态度颇为特殊,可个中缘由,她也尚未参透。
见女儿沉默,林尚书叹道:“罢了。你且记住,无论靖北王府打的什么主意,都不要轻易卷入他们的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