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霜指尖轻轻着书页边缘,目光落在方才那行批注上。墨迹未干,说明萧景珩近日仍在研读此卷。她不动声色地将书册合拢,转身走向另一侧的书架。
“小姐要找什么书?”青黛小声问道。
“《水经注》。”她随口答道,目光却在扫视着书架上的其他典籍。
忽然,一册《漕运纪要》映入眼帘,书脊上烫金的“谢”字让她瞳孔微缩。
正当她伸手欲取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林羽霜迅速收回手,转而从旁边抽出一册《山海经》。
“林小姐对奇珍异兽也感兴趣?”
萧景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羽霜转身时,见他手中捧着一个锦盒,玄色衣袖上沾着些许尘土,似是刚从什么地方匆忙赶回。
“闲来翻阅罢了。”她将书册放回原处,“世子事务繁忙,倒是我叨扰了。”
萧景珩将锦盒置于案上,掀开盖子,里面竟是一套精致的茶具。
“方才的雪山云雾,配上这套越窑青瓷,才不算辜负。”他执壶斟茶,动作行云流水,“林小姐请。”
茶汤清亮,在青瓷杯中漾开一圈涟漪。林羽霜接过茶杯,忽然注意到他指尖有一道细小的伤口,还渗着血珠。
“世子受伤了?”
萧景珩随意地抹去血迹:“无妨,方才在武库试新得的兵器,不小心划到了。”
林羽霜垂眸抿了一口茶,茶香在唇齿间蔓延。前世她最爱雪山云雾,正是因为其先苦后甘的滋味。此刻再品,竟恍如隔世。
“听闻谢家近日在查去年腊月的火灾。”萧景珩忽然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今日天气。
林羽霜执杯的手微微一顿:“世子消息灵通。”
“算不上。”他唇角微扬,“只是谢家最近动作频频,想不注意都难。”
窗外竹影摇曳,沙沙作响。林羽霜放下茶杯,目光落在那册《漕运纪要》上:“谢家掌管江南漕运多年,想必树敌不少。”
“林小姐似乎对谢家很了解?”
“不过是道听途说。”她抬眸浅笑,“世子与谢家,可是有什么过节?”
萧景珩眸光微闪,忽然轻笑出声:“林小姐这话问得首白。”
他起身走向窗前,背对着她道,“谢家与靖北王府,从来就不是一路人。”
林羽霜凝视着他的背影,忽然注意到他腰间玉佩上刻着一个小小的“霜”字。那字迹工整秀气,不似男子手笔。
“世子的玉佩很别致。”
萧景珩转身,手指无意识地抚过玉佩:“故人所赠。”
气氛忽然有些微妙。林羽霜正欲再问,门外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世子!”方才那名侍卫匆匆进来,脸色凝重,“谢家来人了,说是要见王妃。”
萧景珩眉头一皱:“所为何事?”
“说是……要讨个说法。”侍卫压低声音,“谢家二公子带着人堵在府门口,说咱们府上的人伤了他家护卫。”
林羽霜心头一跳。谢家二公子谢云朗,来得倒是巧。
“林小姐稍坐。”萧景珩整了整衣袖,“我去去就回。”
待他离去,林羽霜缓步走到窗前。从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府门前的景象。
谢云朗一袭月白长衫,正带着几个护卫与王府侍卫对峙,脸上是她熟悉的温润笑意,眼底却藏着锋芒。
“姑娘,咱们要不要回避?”青黛小声问道。
林羽霜轻轻摇头:“不必。”
她转身看向案上那册《漕运纪要》,忽然有了主意。
既然谢云朗自己送上门来,不如就借这个机会,看看这靖北王府与谢家,到底有什么恩怨。
她抬手理了理鬓发,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这场戏,真是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