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气顺着石缝渗进地基时,林晚正蹲在刚落成的屋框里,用指节叩击地面。土层在干燥后泛起细密的龟纹,脚踩上去会扬起尘灰——这样的地面无法抵御冬日的潮气。她想起穿越前老家的土坯房,地基总要经反复夯打,甚至混入碎瓷片与草木灰,方能坚硬如石。
“把地面刨开,深三寸。”林晚对阿强比划着,石锄在冻土上划出白印,“找最黏的黄土,掺上晒干的碎草,还有……”她指向石窑谷方向,“上次老巫给的草木灰,拌进去。”
族人疑惑地照做。阿强带着汉子们刨开原土,潮湿的泥土翻出时,带出蚯蚓与冻僵的甲虫。林晚捡起一把碎草,撕成寸段混入黄土:“草不能太长,不然泥块会裂开。”她抓起深灰色草木灰撒入,“这东西能让土更紧实,像陶土加沙一样。”
调配好的混合土散发着草木与泥土的腥甜。林晚示范着将土填入坑中,用磨平的青石板反复拍打。每一层土厚半寸,拍打至表面泛出光泽再铺下一层。“听声音,”她敲了敲夯实的土面,“当啷响就够实,闷闷的就是没打透。”
男人们轮流用自制木夯——碗口粗硬木底部钉圆石板——喊着号子夯地。“嘿哟!”木夯起落间,黄土与草屑被挤压得密不透风,地面逐渐升高,颜色从土黄转为深褐。孩子们捡鹅卵石跟在大人身后,把夯不到的边角砸实。
三日后,第一间屋地面完成。林晚泼上一勺水,水珠在地面滚动未渗入。她让族人撒细沙打磨,首到触感平滑如石板。“做饭睡觉都在这上面,不会受潮。”她对围过来的妇人说,手指划过地面交错的草茎纹路,“这些草是筋骨,土是肉,灰是血,合在一起才硬实。”
当夕阳把夯实的地面染成金红时,石窑谷的老巫拄着木杖前来。她蹲下身,用指甲刮了刮地面,又放在鼻尖轻嗅,忽然笑道:“小姑娘,你让黄土活过来了。我们部落最初夯地,只知道用石头砸,没想着给土喂草灰。”老巫指尖沾着的草灰混着黄土,在暮色中泛着微光。林晚这才意识到,草木灰不仅是加固剂,更是原始的“混凝土添加剂”,而老巫的赞许让她确信,这条探索之路走对了。当晚,她在篝火旁用木炭在石板上画出地基剖面图,标注着黄土、草屑、草木灰的比例,旁边还画了只衔着草茎的泥雀——这是她给部落记录的“建筑手册”。
雪粒开始飘落时,最后一间屋的地面也宣告完工。族人们踩着坚实的地面来回走动,发出“咚咚”的声响,脸上是难以置信的惊喜。一个曾在雨季因地面潮湿染病的老人,跪在地上反复抚摸着地面,喃喃道:“以后冬天,骨头不会再疼了。”林晚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夯实的不仅是地面,更是部落对生存的底气。
林晚扶起老人:“老人家,我们以后还会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