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扎针了！”
柳如烟慌忙整理衣衫和头发，深吸一口气才打开门。
叶不凡站在门外，手里端着木盆和食盒，笑容清爽如晨风，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
“多谢叶寨主。”她接过东西，注意到食盒中不仅有粥和咸菜，竟还有一小碟腊肉。
在这饥荒年代，肉食何其珍贵。
叶不凡似乎看出她的惊讶：“这是我前几天捕获野猪后，腌制的猪肉干。柳寨主尝尝合不合口味。”
柳如烟夹起一片肉放入口中，咸香的味道在舌尖绽放。
她忽然想起青峰寨的兄弟们己经多久没尝过肉味了，眼眶不由发热。
“叶寨主......”她放下筷子，郑重道，“我想今日就回青峰寨，将愿意跟随的兄弟们都带过来。”
叶不凡眼中闪过喜色：“如此甚好！我会安排好住处和粮食。”
当天下午，柳如烟便骑马返回青峰寨。
面对那些期待又忐忑的面孔，她站在高处，声音清晰有力：“愿意跟我去黑风寨的，收拾行装，明日出发。想另谋出路的，每人发一两银子做盘缠。”
有人质疑：“寨主，那叶不凡可信吗？”
柳如烟想起那碗带着肉香的早餐，想起叶不凡清澈的眼神，坚定地点头：“我以性命担保。”
两日后，青峰寨剩余的五十三人全部抵达黑风寨。
叶不凡亲自在山门前迎接，并宣布将黑风寨更名为“清风寨”，取“两袖清风”之意。同时也谐音“青峰”，好给柳如烟留个念想。
在众人的见证下，柳如烟正式被任命为副寨主。杨大力任统领，柳天龙任副统领，二人主要负责寨中防卫；赵文才任军师兼账房总管；其余骨干也各有任命。
当宣布灵儿为新开医馆济世堂堂主时，柳如烟注意到叶不凡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灵儿姑娘呢？”她小声问身旁的杨大力。
杨大力叹气：“回小渔村了，说是......再也不回来了。”
柳如烟若有所思。
她想起宴席上那个瞪着自己的小姑娘，忽然明白了什么。
看着正在讲话的叶不凡挺拔的背影，她嘴角微微上扬——这个男人身边的位置，看来并非那么容易占据的。
夜幕降临，新的清风寨灯火通明。
叶不凡站在瞭望台上，目光却投向小渔村的方向。
他知道灵儿的脾气，这次是真的伤了心。但山寨正值用人之际，柳如烟的归顺让实力大增，他不能因私废公。
“寨主，在想灵儿姑娘？”赵文才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
叶不凡没有否认：“她医术精湛，济世堂需要她。”
赵文才轻笑：“只是济世堂需要？”
叶不凡转头看他，赵文才连忙摆手：“属下多嘴了。不过......灵儿姑娘性子刚烈，若无人去接，怕是真不会回来。”
叶不凡望向星空，忽然道：“文才，你说一个人，能否同时忠于自己的心，又承担起肩上的责任？”
赵文才沉思片刻：“这就要看那人的心，究竟有多大容量了。”
叶不凡笑了，拍拍他的肩膀：“传令下去，明日我要亲自去小渔村一趟——接我们济世堂的堂主回家。”
翌日清晨，冷风裹挟着咸湿气息掠过小渔村。
灵儿坐在院门外的一块大石头上，目光不时望向远方。
自从回到小渔村，她每天都会坐在这块石头上发呆，眼睛总是不自觉地瞟向远处通往山寨的那条山路。
“丫头，你的药草再不晒就要发霉了。”爷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灵儿回头，看见爷爷抱着她带回来的药篓，里面那些珍贵的草药确实己经开始打蔫。她从大石头上跳下，接过药篓：“我这就去晒。”
爷爷捋着花白的胡须，目光慈祥：“这几天山寨里应该很热闹吧？青峰寨那么多人加入，叶不凡那小子肯定忙得脚不沾地。”
灵儿的手顿了顿，故意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他忙不忙关我什么事。”
“是吗？那怎么每天天不亮就坐在这块石头上望眼欲穿？”爷爷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
“我、我只是喜欢看日出！”灵儿耳根发热，急忙蹲下身摊开草药，避开爷爷的视线。
爷爷笑而不语，转身走向停泊在不远处的小船。
灵儿看着爷爷的背影，咬了咬嘴唇。
这几天她度日如年，脑海里全是山寨里的情景——叶不凡和柳如烟是不是越来越亲近？新开的医馆济世堂没有她会不会乱成一团？
那些等着她换药的伤员怎么办？
“死叶不凡，臭叶不凡......”灵儿揪着一株甘草发泄似的撕扯着叶子，“说什么三日后来接我，根本就是骗人的！”
“谁说我骗人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灵儿浑身一僵，手中的甘草掉在了地上。
她不敢回头，害怕这只是自己的幻觉。
脚步声渐近，一双沾满尘土的黑靴停在她身旁。
灵儿视线顺着靴子往上移——深蓝色劲装，皮革护腕，然后是那张让她又爱又恨的脸。
叶不凡嘴角噙着笑，眉宇间却带着疲惫，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显然这几天都没休息好。
“你......你怎么来了？”灵儿猛地站起来，却因为蹲得太久双腿发麻，一个踉跄向前栽去。
叶不凡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肩膀：“小心。”
温暖的手掌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温度，灵儿闻到了叶不凡身上熟悉的气息——草药、皮革和一丝血腥味混合在一起。
她急忙挣脱开来，心跳如鼓：“谁要你扶！”
叶不凡收回手，也不恼，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给，张婆婆牌桂花糕，你最爱吃的——”
香甜的气息从油纸包里飘出来，灵儿咽了咽口水，却倔强地别过脸：“我不饿。”
“那真是可惜了。”叶不凡故意叹了口气，“我特意起了个大早，骑马绕了二十里路去怀远镇买的。既然你不吃......”
“等等！”灵儿一把抢过油纸包，“既然你都买了，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她打开油纸包，金黄软糯的桂花糕还带着余温。
咬下一口，甜香瞬间在口腔中弥漫，灵儿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眯了起来。
这是她最喜欢的味道，叶不凡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好吃吗？”叶不凡在她身旁蹲下，顺手帮她整理散乱的草药。
灵儿嘴里塞满了糕点，含混不清地说：“一般般吧。”
叶不凡轻笑出声，忽然伸手擦去她嘴角的糕点屑。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灵儿愣住了，脸颊腾地烧了起来。
“你......你笑什么！”灵儿慌乱地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