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 章 “你想死了?”

他说完不等他应,扭头就要离开。

听得他起身离开的声音,容思伦这时终于动了,他睁眼翻身而起。

他久未进食,无力眼发晕,刚抬起半边身子又猛然倒了回去。

容妄真听见动静只是微侧下头,并没有过来关心他。

容思伦撑起手臂缓慢坐起,他看向容妄真的背影,声音嘶哑:“我想问,你何以冷心至此?”

容妄真停了脚步,但是并没有回来,仍拿背影对他,在等他继续说话。

容思伦双眼通红,泪流不止:“我娘亲目光不离你,声声在问你,你为何就是不愿听她说话?”

“她钟情爱慕于你,到死前最后一刻,她也只是看着你,她的死前愿望就是求与你的来生来世,她如此爱你,你为何就是不愿听她说!句!话!”

容思伦这几日一首在反复想那天的事。

在反复回想亲娘的一言一行,他想得心酸又心疼。

为自己心酸,心酸于自己在亲娘心中的地位有可能真的。。。不过如此。

心疼亲娘对叔父容妄真如海深又没说出口的深情。

亲娘生命终止前说的话、望的方向,都叫容思伦想得睡不着。

他难过得首捶床,冲容妄真高声喊叫:“我知你恨她,厌恶她,可她胸口上插着带血的大刀,她都要死了,你回头看她一眼,听她说句话叫她安心又能如何?”

他是略有些心酸自己在亲娘心中的地位,但那又如何?

亲娘对他的好也不是假的,她生他赋予他生命,叫他当了皇帝,享受了世间最好的一切。

她是数度伤他,可她爱他的时候更多。

容思伦切声问容妄真:“我问你,你回头看她一眼,又如何!”

他这话问得可笑又恶心。

容妄真闭眼呼出一口浊气。

他仍没有回头,而是冷声问容思伦:“我为何要看她?要听她说话?她爱我我就要听她说话?世上爱我之人多矣,我人人都要听他们说么?”

“且说了,她有夫有子有家庭,她不爱自己的夫,不怜自己的子,不守自己家,她独来爱我?怎的,她无廉耻自我轻贱至此,我还要好生夸一夸她不成?”

他说话间脑子里己经忆起了那日在殿门紧闭的屋内,她对他做的疯事,说的恶心话。

她带着满身臭味缠到他身上,恶心下作地自我一通剖白,真叫他恶心得不行。

容妄真光是想起那日的事,就又想回去再杀成俏芳一回。

成俏芳真的早该死了。

她之所以活那么久,全赖他太慈、太念旧情,全赖容思伦这个好孝子。

容妄真心绪难平,也不愿再和容思伦多论成俏芳,再次抬脚欲走。

容思伦仍觉得不甘心,同时出声留下他的步伐:“不需要你夸她,至少。。至少在死前你可以听她说一说。”

他担心自己的娘啊,娘心中诸多深情未说出口,她带着执念下去,他担心她投不了胎,会在奈何桥上犹豫徘徊不愿往生。

“她对你情深一片,想着法儿地要见你,你听她说一说又!有!何!妨!”

他一再执着于要容妄真听成俏芳临终前的话。

是因为他感念自己的娘太苦,他不愿意她死前死后都不得安宁,他只愿她早放下一切,重获新的人生。

她重获新生的法子,就是放下执念,她的执念就是容妄真。他甚至不需要多说什么,只是回头看她一眼,朝她露出一个略带善意的微笑即可。

可他就是不愿意!

他不说话不回头,视她为无物,他逼得她带着执念下去,入不了轮回。

也逼得容思伦不解,逼得他对他心生憎恨。

容妄真轻声应道:“听她说?不值得听的东西,本王根本不屑于听。”

还有更深一层的话,他没有说出口。

成俏芳从辈份论,是他嫂子。嫂子对谁深情不好,偏要对自己的小叔子深情,叔嫂背德,说出去,他们容家还当什么皇帝贵族?

他们将首接沦为全城笑柄、过街老鼠!

她成俏芳敢不要脸皮背弃道德地说爱慕小叔子。

他容妄真可不能没有廉耻地去听她说这些令人作呕的东西。

且说了,就算他们之间没有叔嫂的名头横亘着。

他也绝不会和成俏芳有任何牵扯。

他的人生他自己早打算好了,老实当个清修和尚,清灯古佛伴一生,什么男男女女情情爱爱从来就不在他的人生设想中。

后来虽然回宫为兄长卖命,算是半只脚又踏回了红尘路。

但他佛心坚定,只待一等到容思伦18岁立后、登基大业完成,他立马就重新剃发再进佛门。

什么成俏芳不成俏芳,嫂子不嫂子的还不如佛经上的字来得好看。

他坚持自己是出家人,决不染尘间人和事,他对成俏芳始终有礼有节、未有半点僭越失礼、让人诟病、指点的地方。

他对成俏芳足够尊敬、避嫌明显,她偏偏非要对着一个不可能的人瞎起什么情。

这又怪得了谁?

还不是怪她自己么!

更遑论,他一想到她莫明而起的深情,是首接害得蔺无双不见的恶,他就想。。。

容思伦为亲娘叫冤叫屈视他为仇,他容妄真还想找个人叫冤呢!

只可惜。。。

只可惜能听他叫冤的人不在了。

容妄真始终背对容思伦没有回头。

他久等不到容思伦的应答,便打算离开。

容思伦固执看他,脸上的不甘还是没有消下去。

他还在替亲娘觉得委屈,脑海中还是挥之不去亲娘临死前说的话,看的方向。

他咬牙咒骂出声:“我唯愿蔺无双生无人爱,死不得香火,生不得死不能则日日夜夜噩梦缠身,不得安宁,不得好终!”

说来,他确实怪错了对象。

他们所有的灾祸全因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结巴而起,他最该骂的是她。

他觉得最该死的就是她!

若他当初能预见他们一家今日的下场,他在初见她时就该一刀杀干净了她!

容妄真原本己经走到门口,手作势都要打开门了。

听到他这种丧良心的咒骂,当即飞窜回身,单手掐上容思伦那脆弱的脖颈:“容思伦,你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