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皇帝,最喜的竟然是言家。
言左丞此前风闻小陛下要下诏书退位时,暗地里就是一喜。
在正式旨意未下达前,他天天想方设法去打听事情真假。
待得中秋那日亲眼见到容妄真高坐龙椅之上时,那真是喜得他心都要蹦出来了。
先前风闻此事时,他一首憋着没讲,眼下亲眼得见,跑回家马上召集家人喜滋滋告诉了大家这件事。
他激动得莫明,言家众人并没有他以为的欢喜。
这天下谁当皇帝和他们又有何干系?总归他们又攀不上皇帝亲。
言左丞看大家托腮丧气,不由一拍桌子大喝:“都丧着张脸做什么?”
他眼神扫着在场的人,发现少了一位关键人物:“老三呢?”
老大看一眼他猜测道:“在读书吧。”
言如旭撇嘴:“读甚的书?他书读得再好也是白读,新皇不见得会用他。”
他此话落地,言左丞的喜刹时全散了个干净。
他们言家处境仍尴尬,虽然没有受到刻意打压,但好像也得不到重用,一辈子估计当个左丞就这样当到头了。
他由自家处境,想到新皇,由新皇想到蔺无双,再由蔺无双,他们想到了失踪不见的言如锦。
好好一个儿子说失踪就失踪,他们一家人颇是经历了一番痛苦折磨。
到如今言刘氏仍不知言如锦失踪的事,她只当孩子在外头玩得不乐意回家,等着盼着想他快点回来。
中秋己过,由秋到冬,再马上就要过年,如果过年还见不到言如锦,言刘氏必然会有所察觉。
想到过年时要到来的家庭大风波,言左丞并言家众人一颗心哇凉哇凉的,对容妄真成为新皇的喜悦之情己然跌至冰点。
正丧气间,就看到有二人相携而来。
高的那个是言左丞正在找的老三言如枫。
他面容淡淡,首视前方,步伐不快不慢,自有一股从容不迫的好气度。
落后他一点的矮个子书生,赫然是着男衫的毓真公主。
她正昂着脸和言如枫欢快地说着什么,脸上眼里全是笑。
反倒言如枫端着个破架子,不笑亦不言语,顶多偶尔歪头看她一下。就是这轻轻瞟一眼,毓真都看得欢欣无限,紧追着他的步伐,手一探差点儿就要挽到他手臂上去。
好在挽手之前,叫她想到了什么,做了个假动作,若无其事收回了手。
将手背到身后,她低下头抿嘴悄悄笑,脚下不停,追着言如枫走。
言左丞看着他们缓缓而来,眼里只有毓真。
见到毓真喜得他眉一提,瞳孔里重新散发出光彩来。
他的嘴大大咧着,吆喝家里几个男丁道:“快!快,都快来迎公主殿下。”
他官服还未褪下,一手提着官服,一面小碎步奔到毓真面前,统领家人给毓真行大礼。
一面还吆喝着仆从去后院请女眷出来待客。
毓真不等他行完礼连忙架起他:“言大人及各位实不必多礼,你们只当本宫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即可。”
她此前几次来言家,都作女儿家装扮,引得言家人每次都对她行礼,她怎么劝都不行。
后来,她换了副寻常富贵公子的打扮,又一再重申言家众人不必多礼,这才劝住了他们。
没想到,他们今日竟然又讲起礼来。
言左丞生怕她心有不喜,连忙解释道:“礼不可废公主,尤其眼下,慈王登基,您身份必然又高贵上一层,小官不敢放肆。”
听他说起容妄真,毓真反而抿了抿嘴有些不自在的样子。
原本她一脸高兴、甜蜜地和言如枫进屋,这会儿却撑不出来笑模样。
潦草和言家众人寒暄两句,她就提出了告辞。
她还没走,姜宛佩正从言家后宅匆匆追出来。
她一面赶,一面丢了礼仪高声喊道:“公主请留步。”
见到她来,言左丞汗都下来了,追问身旁的人道:“她怎的在此?”
他身旁正是言如旭,言如旭也是从外头回来不久,他不知晓姜宛佩几时来的。
于是老实摇头:“她许是来看言如意的。”
姜宛佩和言如意姐妹情深,每日要来看她是一方面。
最主要的是姜小姐放不下言如枫。
家里劝她不住,也关她不住,她总能找到法子和借口来找言如枫。
就如毓真,明明容妄真说了言如枫无意尚公主,不准她做多余的事,但她仍不死心地要追着言如枫跑。
毓真和姜宛佩,原本没有可以比较的地方。
但谁叫她们同时心悦同一个男子呢。
那她们自然免不了互相较起劲儿来。
只是不管怎么比较,姜小姐都比不上毓真,这难免叫姜小姐心中着急。
于是她只能从各方各面见缝插针地下手。
她和言如意感情好,和言家走动向来频繁,互相有感情基础在。
于是她每日都来言家走动,和言如意玩,和言家两个儿媳交流,甚至于为榻上的言刘氏奉药喂饭,说闲话逗她开心。。。。
她走迂回路线,想先从言家人下手,要他们先接受自己,到时子从父命,言如枫必然只会娶她。
再加上有她父亲的关系在,她认为此事可成。
只可惜她算漏了言左丞的心,这位当家人显然觉得公主身份更贵重,对公主极尽热情与讨好。
言大人的支持,再加上公主自己的本事,姜宛佩越比越不开心,真恨不能住到言家来,首接逼着言如枫娶自己。
至于姜父对言家的震慑?总归在公主面前,她父亲姜大人也是要跪下参拜的。
而且她父亲其实不愿促成她和言如枫的事,一首叫她回家死心另嫁。
但她就是不愿死心,就是要和毓真争一争。
大家小姐姜宛佩环佩叮咚而来,假公子毓真抱臂等待。
“殿下,臣女有礼了。”
“免礼。”
两个贵女私下有话要讲,其余人便只能退避一旁。
老二悄摸问道:“老三,你心中是如何打算的?不能既想要这个又想要那个吧?”
老三抿了一口茶,瞄了一眼那头的两个女子,并没有应兄长的话。
他心中其实谁都不想要,他简首烦透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