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瞧得分明,她两个人搂搂抱抱,还都一脸笑,若不是他及时出现,狂徒大概要准备亲红珠了。
可真狂啊她,谁都敢亲一口抱一下了是不是?
上回她乱亲人的事他还没追究到底呢,她竟然又玩起花样来了。
容妄真脸色不好,红珠吓得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她再悄无声息移两下脚步,人就隐到暗处去了。
偏蔺无双还有点无知无觉,点头应道:“是...”
是时候,正好吃热的。
他见她点头,气得直咬牙:“好啊,好你个蔺无双,你竟然敢嫌弃起本王来了?”
“我..我..”
我没有啊。
蔺无双冤得要哭了,从他开口说话起,她连一句完整话都没说出口,此刻还被他刻意曲解自已话里的意思,她也要生气了。
他尤不觉她正在生气的边缘,因他自已也在生着气:“我什么?总归是本王不妥当,打断了你和红珠用膳呗。”
根本就不是,根本就没有!
苍天啊,蔺无双被他阴阳怪气的话给气得直喘气。
指头没甚规矩地戳到他面门上,气鼓鼓想要夺回话语权:“你..你..”
他盯着她,再一次打断她的话。
其模样真是刻薄得不像话:“你敢说你做得就妥当吗?别动不动在本王面前和人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叫外人看到不像话!”
说不过,完全说不过。
蔺无双气得握紧了拳,脸蛋也憋得通红。
她愤然起身回屋,想想实在气不过,又扭回头龇着牙到他面前恶虎咆哮:“嗷呜,气人!!”
说罢就冲回了房,再将房门重重一关,震得整座王府都抖了三抖。
她进房后就没了声音。
整座院子一时静寂无比。
红珠隐在暗处提紧了一颗心,垂着脑袋随时等容妄真叫自已。
容妄真一时没注意到她,抿紧嘴还在运气。
他觉得自已错大发了,就不该在一开始对蔺无双表现出容忍和善意的,果然就叫她一步狂步步狂,狂到现在竟然敢‘染指’他府里的大管事了。
大管事红珠!
真不愧是府里的第一得用人!
确实会收买人心。
容妄真终于想到红珠了。
他的目光如冷剑一样射向暗中的那一坨:“言家如何了?”
红珠老实忐忑得像个才入府的新人:“大夫人母子性命无忧,只是体弱,需要静养细养慢养,要费不少精力。”
闻言他扯着嘴角轻笑:“天理循环,竟又叫他家摊上一个早产儿,这回也不知他们容得下那个早产儿几天?”
说完他便觉得无趣,心知早产儿与早产儿还是不同的。
蔺无双被抛弃、被嫌弃更多是因为她的结巴,这回生下来的这个小公子应当比蔺无双命要好。
蔺无双..
蔺无双,她出生时是何种场景呢?一看她落到的境地,就知她命苦。
她命苦则衬得言家人更没良心。
容妄真闭眼吸气,他心里腻极了言家!
觉得这世上的人和事当真无趣得紧!
他不将言家放在眼里,将事情了解个大概后就将他们抛之脑后。
他不说话,红珠便陪在一旁不语。
院子里静悄悄的,院外其它地方倒是总有轻微的声响传来,听着也挺放松的。
红珠站着站着,就有些神些天外。
容妄真这时斟酌着开了口:“红珠,你。。。”
你和蔺无双说了什么?
你是如何看待她的?
你。。。
你们为何要抱在一起呀?
你应该是想嫁给一个男人的吧?
他想问的太多,但每一个问都不适合他出口问。
但红珠贴心,懂察言观色。
她当大管事、当府里第一得用的人,自有她的本事。
不需要他开口,甚至不需要他递眼神。
他只是敲着手指在那里低眉沉吟,她再捕捉几束他不经意间飘向蔺无双房门的目光,她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略一思索,她轻声为主子定心:“蔺姑娘真诚可爱,她感谢奴出声维护过她便好意备了汤饮。”
“她心善真诚,别人助她一分力,她就要还十分,于奴于言家,她都是如此。”
“她有良心,能记得别人对她的好,爷对她恩同再造,她更是没有忘怀半点。”
她谢我,请我喝一碗甜水一碗汤而已,您就不要拉着个大黑脸了,怪吓人的。
你对她恩最重,她肯定记得深深的,会报答到死的,上回亭子里不是说要给你生孩子吗?你急什么!
红珠心内不由咆哮,面上则一派自然。
闻言他抬眼瞄红珠,他当然也知道蔺无双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在意的是蔺无双没底线的瞎抱瞎亲。
蔺无双有这个坏毛病确实不好,但你红珠坐在那儿让她抱也不对,你应该推开她!
但到底这种想法有违他平时做人的准则,他说不出口,说出来会显得他这个人很沉不住气,很在意蔺无双与其他人亲近似的。
他在意吗?他根本不在意!
他就是觉得蔺无双抱人会抱出误会来,他作为她的救命恩人,想管一管她,仅此而已!
他不说心里的话,只是看准了红珠,希望她能明白自已心里的意思。
以后对蔺无双要保持适当距离,说话亲近可以,搂抱亲吻大可以直接挂脸推拒。
只是。。。
话要如何说才能不叫人多想呢,他烦恼。
他的烦恼,红珠经过一番思考后,也略想到了一点:“奴听闻乡野里的姑娘更大方舒展爱表达,如今看蔺姑娘倒确实如此。”
说完不由就露出些笑来,她想到蔺无双眼里对自已的羡慕了。
眼见得爷脸又垮下来了,红珠肃着脸说道:“奴往后多劝着她些,到底是都城里呢,凡事不能太过格。”
“不过,奴人微言轻,不如王爷亲劝,她或许更能听得进去。”
对!
她这话说对了。
要多劝,多多的劝,不能再随便抱人亲人了。
容妄真听到这里终于缓了点面色。
红珠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放松。
然后一个冲动,小眉小眼劝起他来:“再劝爷就耐心点,最起码得等人把话说完呀。”
就说他方才堵人的样子,若换成她自已是蔺无双,也肯定气得不行。
容妄真听她这样说,霎时变脸:“你退下。”
哎!
她正巴不得要退下呢,吃饱了肚子,她睡意上涌,此刻想回房好好睡一觉。
也不知这碗汤放了甚的好宝贝,她竟然这么早就想睡了。
她自离去。
偌大的院子便只剩门外的他和屋里的她。
屋内一直没有动静。
屋外倒是有轻轻的咕咕声,是她为他热着的汤饮。
容妄真看看屋,又看看在炭火中咕咕响的陶罐,罐盖开着一条小缝,香味争先恐后从缝中跑出来,奔向他的鼻子,直达他的五脏六腑。
到这时,他才惊觉自已饿了。
他欲望少,不管是吃和睡或是其它,并没有感觉强烈需要的时候。
吃个半饱,或是不吃,可。
睡个半会儿,或是不睡,亦可。
但就如方才的深睡,既体验了一回深睡的美好,他难免总会惦记,试图想要再深睡一回。
腹饿也如此,此刻腹饿如鼓,他就想知道吃得饱肚后又是何种满足酣畅之感。
只是在饱吃一餐前,他需得将她叫应,否则,他宁可不吃。
他于是过去敲门,做出一副很有理的样子:“蔺无双,你出来。”
无人应。
他再敲:“蔺无双,你出来。”
仍是无人应。
他缓了片刻,冲门缝说道:“你以为你不应,本王就能免了你的问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