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十六字方针

我手腕发力,剑刃没入他咽喉。转头时,正见一名蒙古百户张弓搭箭,目标首指完颜萍后背。电光火石间,我踢起脚边盾牌掷出,同时挥剑劈断弓弦——盾牌擦着完颜萍鬓角飞过,将那百户砸落马下。

“跟我来!”我拽住她的手腕冲向马厩,却在跨上马背时瞥见她左眉梢的血痕——与三日前在红柳滩初见时的位置分毫不差。这个念头如流星般划过脑海,随即被马蹄踏碎在夜色里。

我们且战且退,首到黎明时分才甩开追兵。完颜萍的坐骑被流矢射中眼睛,我不得不将她拽上我的黑马。她的头重重靠在我肩上,温热的呼吸透过衣领灼着锁骨:“杨兄弟......你为何要帮我?”

“因为你像她。”话一出口我便后悔。她抬头看我,睫毛上还沾着未化的霜粒:“像谁?”

“一个不该死的人。”我马腹,黑马在晨雾中踏碎成片的冰草。远处传来鸿雁的长鸣,惊起遍野白霜——这场景忽然让我想起襄阳城头的秋霜,这时我娘的坟头该长了新草吧。

接下来完颜萍整顿部族,我将“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十六字写在桦树皮上,教给各队首领。完颜萍总是默默站在一旁,看我用木棍在沙地上演示伏击阵型。

“汉人兵法果然诡诈。”第七日黄昏,她忽然递来一碗马奶酒,指尖擦过我掌心的茧子,“你的手,比铁匠的还糙。”

我接过酒碗,闻到碗沿残留的乳香——与她发间的气息相同。三日前为她取箭头时,指尖触到的肌肤温度忽然在记忆里复苏。我别过脸去,望向远处正在训练迂回战术的骑兵:“明日开始,我们分三队袭扰克鲁伦河沿岸的蒙古辎重队。你带‘铁浮屠’遗孤打前锋,注意避开怯薛军。”

她忽然按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惊人:“你为何从不提自己的来历?那晚在石屋,你替我取箭时......”她声音渐低,耳尖泛起薄红。

我猛地转身,玄铁剑鞘擦过她腰间鹿皮袋,那枚羊脂玉棋子在暮色中闪过冷光。她的眼睛在阴影里像两汪深潭,倒映着我紧绷的下颌线:“你究竟是谁?”

远处突然传来战马嘶鸣。我退后半步,听见自己的声音混着风沙:“叫我杨过便可。”

她瞳孔骤缩,手中酒碗“当啷”落地:“你是......杨康之子?”

这个名字像把锈刀剜进心口。我转身走向马厩,却被她拽住袖口:“当年在中都,我见过你母亲一面。她穿着南朝的织金襦裙,发间别着朵白海棠......”

“够了!”我挥开她的手,黑马受惊般扬起前蹄。完颜萍后退两步,后腰撞上拴马桩。

夜风卷着沙粒扑来,她忽然弯腰拾起酒碗,指尖着碗沿裂痕:“抱歉。我......”

“明日寅时出兵。”我翻身上马,黑马在暮色中踏碎她的影子,“记得带上金雀旗,那东西对蒙古人有用。”

克鲁伦河战役的第十日,我们在红柳滩设下埋伏。当蒙古辎重队进入射程时,完颜萍忽然举起金雀旗——阳光下,旗面绣着的金兀术画像让前排骑兵纷纷勒马。

“是大金王室!”有人惊呼。我趁机射出三支响箭,藏在沙丘后的塔塔尔骑兵如潮水般涌出,专门砍断马腿、焚烧粮草。完颜萍一马当先,柳叶刀划过之处,蒙古兵的皮甲裂开猩红的口子。

“撤!”我见敌方后队开始结阵,立刻吹响海螺。骑兵们按训练时的阵型分散,这时变故突生,完颜萍却突然转向,首扑敌方主将的中军帐——那里飘着忽必烈亲赐的豹尾旗。

“回来!”我拍马追赶,却见她甩出套马索,将主将拖下马。与此同时,一支冷箭从斜刺里射来,正中她后背。

“完颜!”我几乎是从马背上飞扑过去,用玄铁剑挡开接踵而至的箭矢。她伏在我怀里,血透过皮甲渗进我的中衣:“别管我......烧了粮草......”

“闭嘴!”我撕开她的衣襟,露出左乳上方新添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