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挑落龙儿伤口处毒血痂。窗外传来雕雏拍打翅膀的“扑棱”声。
“疼么?”杨过的指尖在她腕间“大陵穴”轻轻按揉,目光却盯着她小腹上那点尚未褪尽的青黑毒纹。自那日寒毒入胎后,胎儿竟似与毒气相融,此刻正隔着薄衫传来规律的胎动,像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小龙女摇头,“襄阳府衙的公文送来了?”她望着石桌上摊开的羊皮地图,上面用朱砂圈着均州铁器工坊、虎头岗药田和桃花岛海域。
我“嗯”了声,将金创药轻轻敷在她伤口上:“丐帮今早来报,贾似道派去的人己把三成物资扣在杭州。那些龟儿子想饿死咱们的守城兵。”他忽然捏紧药瓶,指节泛白,“不过从今日起,襄阳不再有‘监军’这个官职。”
小龙女抬眼,“你打算清肃军中的宋庭眼线?”她按住他握剑的手,掌心触到他虎口处的老茧,“可这样一来,朝廷必会说你谋反。”
“谋反?”我忽然冷笑,从怀里掏出半片烧焦的密报——正是前日陈宜中从夏贵军中搜出的那份,“贾似道要调李庭芝去杭州砍我们的海道,等蒙古人破了襄阳,他们好捧着金印去献降。这种时候还分什么‘朝廷’‘江湖’?”他忽然凑近她耳边,声音低哑,“龙儿,你还记得你说‘这一生从未怕过死,却怕我难过’?如今我也怕——怕你和孩子死在这些软骨头手里。”
窗外忽然传来“轰”的一声,原来是周伯通在教郭破虏掷石机原理,不小心把石弹甩进了菜畦。小龙女望着杨过眉间的戾气,轻轻握住他手腕:“我懂。但重整军队需师出有名。不如以‘安胎’为由,暂代元帅之职,先清理襄阳城内的谍网。”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墙角堆着的“爬山虎”滑车图纸,“公孙姑娘说绝情谷药农己能仿造冰魄银针,若将这些暗器分发给各营斥候……”
“好。”杨过忽然低头吻了吻她额头,发梢扫过她鼻尖,带着淡淡的硝烟味,“今晚我就去元帅府召集各营都统。你安心养着,等我回来——”他忽然停住,从怀里掏出块温润的羊脂玉佩,“瑛姑说这是,安胎玉,你贴身戴着。”
玉佩触到肌肤时带着体温,她将玉佩塞进衣襟,望着我转身时披风扬起的弧度:“过儿,若遇着不肯归附的将领……”
“不降就散。”杨过按住玄铁剑,剑柄上“重剑无锋”西字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胆敢私通贾似道的,我必用这剑斩了他狗头。”
戌时,襄阳元帅府议事厅的铜灯被风吹得明灭不定。十八位都统按刀而立,目光盯着上座那个身披玄铁软甲的身影——我的左肩上还缠着渗血的布条,我故意将之前受伤的布条拴那里,却硬生生压下了满屋的窃窃私语。
“诸位可知道,今日午后,有个杭州来的信使”我忽然掷出个血淋漓的包裹,滚落在都统们脚边,“带着贾似道的密信,要我把虎头岗田产交给蒙古人‘以表诚意’。”
包裹里滚出半枚带齿痕的耳朵,几位年轻都统脸色骤变。老成些的摸了摸腰间刀柄,见我抬手按在桌上,指节下的青砖竟被内力震出蛛网般的裂纹:“从今日起,襄阳境内,凡吃我军粮、拿我军饷者,只认一个主——”他忽然抽出玄铁剑,剑尖挑起厅角的“宋”字帅旗,“便是这面被贾似道之流糟践的龙旗,也得先洗净了血污,才配让兄弟们用命护着!”
帐外忽然传来神雕的长鸣。一位须发皆白的都统往前半步,手按剑柄:“杨帅要清君侧,我等自然追随。但朝廷若派兵来剿——”
“朝廷?”我忽然冷笑,剑锋一转,将帅旗上的“宋”字削成两半,“襄阳被围三年,朝廷可曾送来一粒米?如今蒙古人都快打到临安了,贾似道还在忙着给蒙古大汗写降表!”他忽然从袖中抖出一卷黄绫,上面朱笔圈着密密麻麻的名字,“这是我刚截获的‘剿匪名单’,第一位便是我杨过,……”他目光扫过众人,“也是在座诸位。”
厅内死寂。有人握紧了腰间佩刀,有人喉结滚动,却无一人吭声。杨过将黄绫掷进火盆,火星子溅在他脸上,映得眼底一片猩红:“现在两条路——要么跟着我杀退蒙古人,让襄阳的麦田岁岁金黄;要么带着金银细软滚蛋,别挡着我保家卫国!”
最先拔刀的是驻守均州的王统领。他将佩刀往地上一插,刀柄震得青砖簌簌落灰:“王某在均州修了三年水渠,朝廷从没说个‘好’字!今日杨帅说往东,王某人绝不往西!”
紧接着,虎头岗药田的陈都尉解下腰间印信,“啪”地拍在桌上:“我娘至今还在公孙姑娘那儿学熬金疮药,若没了襄阳,她们拿什么护着田里的药苗?”
当第十八位都统将令箭拍在案上时,窗外忽然下起了春雨。我望着厅外奔跑的传令兵,听着他们口中“重整营伍”的呼喊,
三日后,桃花岛急报传来:负责海运的冯默风弟子遭袭,三艘装满铁器的商船沉在舟山群岛。我握着密报的手青筋暴起,小龙女隔着屏风听见捏碎茶盏的声音,知道我又动了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