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原来这才是小龙女

寒玉床的凉意渗进脊背,我听见小龙女指尖碾碎冰魄的声音。她正用玉瓶接寒潭水调和白鱼腹内的冰髓,垂落的发丝扫过我手背,发间还凝着方才替我运功逼毒时渗出的细汗。伤口处的黑血己被她用冰绡丝刮净,布条裹着九阴残页贴在心口,隔着布料仍能感觉到她掌心残留的温度。

"你总说古墓派的寒玉床能镇心安神。"我盯着她腕间未褪的冰甲——那是方才替我疗伤时,她强行用冰绡真气压制赤练毒火留下的印记,"可我躺在这里,听见的全是自己心跳声。"

她忽然顿住,指尖的碎冰在月光下折射出细碎光斑。"从你在终南山巅第一次接住我的天罗地网势时,"她声音轻得像冰绡擦过石面,"你说'这招该配逆时针旋转的步法',那时我便知道,你对古墓武功的熟悉,远超过一个初入师门的弟子。"

我浑身一僵。那些在梦中反复读过的招式细节,那些不自觉脱口而出的改良建议,原来早被她逐字记下。她不是不懂江湖人心,只是习惯用最首接的方式——将我的每句话都收进比冰绡更细密的记忆里。

"龙姐姐...龙儿……"我抓住她即将缩回的手,掌心的薄茧蹭过她无名指根的剑痕,那是三年前我们合练玉女素心剑时,我边练边念叨"若用全真内功催动,剑速可快三成"留下的,"你可曾觉得,我有时像知道很多不该知道的事?"

她凝视着我,眼底倒映着寒潭冰月。许久,指尖轻轻抚过我眉骨:"你教我在玉蜂针上淬寒潭冰魄时,说'这样可克制赤练神掌的热毒';在重阳宫遗址拓印《先天功》残页时,你对着王重阳祖师的画像发呆,说'若能集齐南北二宗心法,或许能破蒙古铁骑'。"她忽然笑了,唇角梨涡浅得像雪地上的足印,"你总说那些是'梦里见过的画面',可我早该想到,那不是梦,是另一个江湖的残影。"

喉间泛起酸涩。原来她的每一次"知晓",都源于我有意无意的吐露。那些深夜里的碎语,那些比划剑招时的口误,她都默默拼凑成了真相。但她接纳的,是这个带着两世记忆、总在不经意间泄露秘密的我。

"我的灵魂可能来自另一个千年后的世界。"我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那里跳动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心跳,"在那里,我在书上看到了属于我们完整的故事。我在南海孤寂的等了你16年,而你却在绝情谷底孤苦无依的生活十六年,……"声音突然哽住,那些在历史课本里见过的崖山浮尸、元廷屠城的画面,混着原著结局的悲怆,在如梦如幻的情景,像赤练毒火般灼烧喉管,"可我不想让你再等十六年,更不想让天下百姓等成史书里的一行血字。"

小龙女的睫毛剧烈颤动。她忽然低头,用冰绡丝划破自己掌心,鲜血滴在我手背的瞬间,寒潭水突然在石室内凝成冰晶。"你曾在墓室对着林朝英祖师的兵书图说'若用玉女剑法演化阵图,可破骑兵冲锋'",她的血与我的混在一起,在寒玉床上洇出朱砂色的地图,"上个月你在寒潭边练习全真剑法,口中念着'天罡北斗阵第七变的破绽',那时我便知道,你想接的是王重阳祖师未竟的江湖。"

原来她的通透,全来自于对我一言一行的珍视。那些我以为的"无心之言",在她眼中都是揭开迷雾的线索。她单纯如冰,却会将我的每个字都冻成永不融化的印记,在寂静的古墓岁月里,慢慢拼出我藏在心底的图谋。

"我们需要更强的武功。"我抚过她掌心的剑茧,那里因我总说"多练左手剑可分心二用"而磨出了新的痕迹。

"是你说过,终南山后有个叫周伯通的奇人,能一心二用。"她首接接过话头,眼中泛起微光,"你还说,他的武功路数与古墓派的'分心二用'暗合,只是更讲究'空明拳的圆融'。"

我怔住。那些在原著中本属于杨过的奇遇,早己被我当作"梦中故事"说给她听过。此刻她眼中的灼灼火光,不是未卜先知,而是将我的每句憧憬都记成了要实现的约定。

"而你..."她指尖滑过我腕间的紫霞真气游走路线,那是我曾向她解释"想融合全真内功与九阴真气,需按这个脉络运功","你说过少林寺藏着一部《九阳真经》,能让人内力生生不息;还说剑冢里有柄玄铁重剑,适合在千军万马中冲杀。这些,我都记着。"

"我们不能只做江湖侠侣。"我凝视着她眼中倒映的自己,那个不再是原著中孤独叛逆的少年,而是带着两世记忆的逐光者,"要抗蒙古铁骑,需聚天下英豪;要保汉家山河,需改武林格局。你记得么?我曾在重阳宫遗址找到《武穆遗书》残页,上面画着骑兵克制之法..."

"待你伤愈我们便启程。"小龙女忽然打断我,指尖掠过寒玉床边缘的北斗纹路,那里藏着古墓通往外界的密道,"你说过周伯通在百花谷,我们先寻他学互搏术;你说过少林寺达摩院的《九阳真经》被藏在猿洞,我便陪你闯藏经阁。原来他真的懂我,这还是小龙女吗?

她眼中的锐意让我心跳漏了半拍。这才是真正的小龙女——她的聪慧,始于对我的全然信任与专注。她不会无端揣测,却会将我所有的宏图壮志都视作需要共同完成的使命。我忽然想起曾在她面前痛惜崖山之败,说"不想让汉家衣冠沦丧",此刻她眼中的火光,正是对那个承诺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