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床的密道石门即将闭合时,我忽然伸手扣住石沿,指腹碾过小龙女腕上未褪的冰甲——那是昨夜替我逼毒时,强行用冰绡真气压制赤练毒火留下的冻伤。"龙儿,"戎望着她垂落的发丝扫过自己手背,声音比平日低了几分,"周伯通虽好玩耍,却最厌别人提旧事。你与他比绳上功夫时,万不可提古墓派与全真教的渊源。"
小龙女抬头,眼底映着石缝漏进的月光:"过儿忘了?他不是偷瞧我睡绳子,回去后就扎了个草绳,结果摔下来跌进刺猬堆里。"唇角微扬,指尖轻轻划过我掌心的剑茧,"我带了三瓶玉蜂浆,他若耍赖,便说'老顽童若不教互搏术,今后别想再偷喝古墓蜜'。"
杨过怔住。那年在墓室,她曾说"绳子床能练定力",此刻想来,通过我的叙说她早把周伯通的脾性摸得透熟。
出了终南山,官道上的杨花扑得人睁不开眼。我摸着怀中的牛皮地图,墨线勾勒的百花谷路径旁,小龙女用瘦金体写着:"老槐树在谷西第三处瀑布后,周伯通爱倒挂在枝头睡觉。"他忽然想起原著中周伯通初见小龙女睡绳的惊诧,竟忍不住笑了——她看似不通世故,却比谁都懂得用江湖人的法子打交道。
三日后,洛阳城郊的破窑。
暮色混着血腥味渗进砖缝,我蹲在半人高的土墙后,听见窑内传来皮鞭抽打的闷响。"上个月的初夜礼还没交!"蒙古千户的皮靴碾过地上的碎瓷,狼头腰带扣刮破少女的裙摆,"你男人去年欠的斡脱钱,拿女儿抵债天经地义!"
炕上的老妇剧烈咳嗽,枕边摆着半碗混着麦壳的稀粥:"大人,她才十西岁啊......"
"十西?"千户突然揪住少女的头发,将她的脸按在土墙上,"老子在草原时,十西岁的小娘子都能生三胎了!"他腰间挂着的汉人发辫甩到少女颈间,"今晚你若不从,老子便砍了村口的老槐树——"
袖中玉蜂针骤然收紧,掌心的剑茧硌得生疼,我想起了臭名昭著初夜权,蒙古人用'初夜权'逼汉人献女,实则是在折辱我大宋气节,打断汉家男儿的脊梁。高压之下,很多人家户只能亲手淹死长子或者长女,以保汉家血脉的纯净。指尖抚过玉蜂囊,囊上系着的冰绡丝正是小龙女昨夜替我换的,说"见丝如见人"。
"砰"的一声,破窑木门被震开。我踏碎门槛而入,玉蜂针己抵住千户后颈的大椎穴:"襄阳大战时,你在汉江里淹死过多少孩子?"我盯着对方胸前的虎头牌,牌面凹痕与《武穆遗书》里记载的"括户令"令牌分毫不差。怒火之下,一掌拍出,震得千户七窍流血而死。唉!就这!还是蒙古勇士?
少女趁机缩到我身后,发间银簪歪在一边。我反手甩出三枚玉蜂针,钉住窑内三根承重木柱,针尖泛着寒潭冰魄的幽蓝:"带她走。"我从怀里掏出块刻着北斗纹的玉牌,正是古墓密道的钥匙,"终南山后,见牌即开。北斗第七星位,数三声咳嗽。"为了防止蒙古人的报复,也只能做此安排。
老妇颤抖着接过玉牌,浑浊的眼睛映着我腰间的玄铁匕首:"公子这是......?"
"这下人称神雕大侠。"我故意提高声音,让窑外躲在麦垛后的村民听见,同时抽出匕首在土墙上刻下只展翅的神雕,刀痕深可见骨,"蒙古人的初夜权,在中原行不通"
窑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看见几个少年正扒着墙头张望,衣上补丁摞着补丁。我摸出小龙女给的伤药,分给老妇和少女:"沿着官道往南,遇见岔路走槐树夹道的那条。"又解下腰间玉蜂囊,塞给少女,"蜂鸣三短是平安,长音是危险。"其实我早就和小龙女商量过,下山后若真遇无法度日的,可叫迁来这钟南山,此处虽多险峻。但是水源丰富,土地不多,却都是肥地。将这些地开垦出来,在钟南腹地养活数万轻而易举。
杨过想起小龙女此刻定在百花谷的老槐树上结绳而眠,白衣垂落如月光织就的网,引得周伯通抓耳挠腮地嚷着"妙极妙极"。"是,"他忽然笑了,指尖抚过墙上未干的神雕刻痕。
暮色渐浓,村民们扶老携幼往终南山方向撤离,破窑墙上的神雕在余晖中泛着冷光。杨过看着少女搀着老妇的背影,忽然意识到,自己留下的不只是个名号,更是将这些被践踏的百姓与古墓派系在了一起。那些他救下的人,终将带着玉蜂囊和北斗玉牌,在未来的某一日,成为抗元路上最初的星火。
"过儿!"西南方向忽然传来隐约的蜂鸣,三短一长——是小龙女的平安信号。我抬头望去,暮色中的远山轮廓分明,仿佛能看见她斜倚在绳床上,月光漫过她练剑的衣摆,而周伯通正围着槐树打转,嚷着"小娘子快教我这绳上睡觉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