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的风雪夜格外漫长,宫子羽踉踉跄跄地从万花楼密道返回时,衣襟上还沾着紫衣姑娘亲手点的熏香。那香气甜腻得令人作呕,却让他恍惚间想起宫远徵药圃里清冽的草药香。
他伸手想揉散胸口的闷痛,却摸到腰间冰冷的执刃令牌——这块象征着权力的玉牌,如今却像烙铁般烫得他心口发疼。
金繁提着灯笼在密道出口等了整整三个时辰,见宫子羽满身酒气地出现,急得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执刃!您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长老们都在前厅等着..."
宫子羽颓废的摆了摆手,带着一身酒味和胭脂香粉的味道去前厅。几位长老们见宫子羽如此模样也是恨铁不成钢,但更多的却是心疼。
这……就是长老们对宫子羽的偏心。明明宫远徵都被宫子羽害死了,可长老们却总能偏心到自我催眠,是那群人阳奉阴违才害死的宫远徵。宫子羽还小,又天性善良,他己经很难过了,宫尚角不该逼他。
月长老叹气道:“执刃,如今徵宫和角宫……”
三天,三天时间他们依旧没有商定如何稳固宫门的办法。没了宫尚角和宫远徵,他们什么都不是 。
就在宫子羽己经将宫远徵的死亡抛之脑后忙着和他心爱的云为衫谈情说爱时,远处突然传来刺耳的钟鸣声,那是宫门遇袭的警讯。
宫子羽反应过来的下意识行为是把云为衫护在自己身后,接着他看见羽宫方向腾起的火光将雪夜染成血色,无数黑影正顺着自己从前走过的密道蜂拥而入。
"无锋的人...怎么会..."宫子羽双腿发软,突然想起紫衣抚过他令牌时冰凉的指尖。
金繁己经拔刀斩落两支破空而来的箭矢,拽着他往反方向跑:"是埋伏!"
话未说完,三道白影己拦住去路。为首的寒衣客嘲讽道:"执刃大人,我们首领托我给你带句话——多谢你这些年,为无锋有机会找到这条重建的密道。"
寒风裹挟着血腥气灌入宫门的每一个角落,雪长老的尸体仰倒在祠堂前,喉咙被利刃贯穿,花长老与花公子倒在血泊中,至死仍紧握着彼此的手。
月长老的银链被生生扯断,月公子浑身经脉尽碎,像破布般被丢弃在角落。雪重子半张脸被毒液腐蚀,雪公子用身体替他挡下致命一击,最终被乱刀砍死。
商宫己成一片火海,宫紫商的裙摆被烈焰吞噬,她挣扎着爬向金繁,指尖染血,声音嘶哑:“救……我……”
可金繁只是死死护住宫子羽,任由她被火舌吞没。下一秒,寒衣客的武器贯穿金繁的胸膛,鲜血喷溅在宫子羽脸上,温热黏腻。
“跑……执刃……跑……”金繁的最后一句话混着血沫,还未说完,便被削去了头颅。
宫子羽在地,瞳孔涣散,耳边是无锋刺客的狞笑与刀剑刺入血肉的闷响,他忽然想起宫远徵死前那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就在寒衣客的武器即将刺穿宫子羽咽喉的刹那,一道素白身影倏然而至,雾姬夫人的软剑如毒蛇般缠上寒衣客的脖颈却被寒衣客轻松避开。
“姨娘?!”宫子羽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抚养他长大的温柔女人。
雾姬夫人没有回答,只是反手一剑逼退寒衣客,拽起宫子羽就往密道冲。
身后传来寒衣客的冷笑:“无名,你终于肯现身了。”
宫子羽浑身血液凝固。
无名——二十年前潜伏宫门的无锋最高阶刺客。
密道狭窄阴冷,雾姬夫人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你父亲宫鸿羽,当年亲手把布防图交给了我。”
宫子羽如遭雷击。
“你以为羽宫为何能在无锋袭击中独善其身?”雾姬夫人冷笑,“因为他要用无锋的刀,替羽宫铲除异己。”
记忆碎片突然拼凑成最丑陋的真相——父亲书房深夜的密谈、羽宫突然加强的守卫、其余三宫惨烈的伤亡……宫子羽胃里翻涌,弯腰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