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桌上的菜己经下去大半，两瓶泸州老窖也己经见了底。

王建军的脸涨得通红，说话时舌头己经开始打结。

"叔、叔叔，我再敬您一杯！"王建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手里的酒杯差点洒了一半。

李光瑶连忙拉住他的衣角："建军，你喝多了，别喝了。"

"没、没事！"王建军憨厚地笑着，"今天高兴！叔叔阿姨对我这么好，我、我得表示表示..."

李光照在一旁偷笑，又拿出一瓶酒给王建军满上一杯："王建军同志，来，咱俩再走一个！革命友谊，天长地久嘛！"

"李光照！"李光瑶气得首瞪眼，"你都灌了他多少杯了！"

"二姐，这你就不懂了，"李光照嬉皮笑脸地说，"酒桌上见真章，我这是帮你考验未来姐夫呢！"

王建军己经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了，只是傻笑着举起酒杯："喝！为了...为了光瑶！"说完一仰脖，整杯酒灌了下去。

李自强坐在主位上，看似不经意地观察着王建军的一举一动。见年轻人喝得这么实在，他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董晓燕看不下去了，起身收拾酒杯："行了行了，酒就喝到这儿吧。建军啊，吃点馒头垫垫。"

王建军却突然站起来，对着李自强深深鞠了一躬："叔叔！我、我向您保证！以后一定对光瑶好！挣的钱都给她花！不、不让她受委屈！"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让饭桌上安静了一瞬。李光瑶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手指死死绞着衣角。

李自强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小子，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记、记得！"王建军用力点头，然后突然转向李光照，"光照兄弟！谢谢你...谢谢你没反对我和光瑶..."

李光照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出，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王建军同志，你这人真有意思！"

王建军也跟着傻笑，笑着笑着，突然捂住嘴："唔..."

"坏了！"李光照眼疾手快，抄起旁边的脸盆就递了过去。

一阵翻江倒海后，王建军瘫坐在椅子上，眼神涣散，嘴里还嘟囔着："光瑶...我一定对你好..."

李光瑶又气又心疼，一边给王建军递毛巾，一边埋怨弟弟："看你干的好事！把人灌成这样！"

"这可不怪我，"李光照无辜地摊手，"谁知道他酒量这么浅？再说了，爹不也没拦着嘛！"

李自强轻咳一声，起身吩咐道："老三，等下你负责送小王回去。这么晚了，他又喝了这么多酒一个人不安全。"

"啊？我送啊？"李光照指着自己鼻子。

"不然呢？"李光瑶没好气地道，"人是你灌醉的，当然你负责！"

"行行行，我送就我送。"李光照无奈地架起王建军，"走吧，王建军同志，我送你回革命根据地。"

王建军迷迷糊糊地站起来，突然又转身对着李自强和董晓燕鞠了一躬："叔叔阿姨...我、我改天再来拜访..."

董晓燕忍着笑："好好好，下次来阿姨再给你做好吃的。"

李光照半扶地把王建军弄到院子里，李光瑶跟出来，递过一件外套："给他披上，夜里凉。"

"哟，这就心疼上了？"李光照挤眉弄眼。

"少贫！"李光瑶红着脸捶了他一下，"路上小心点。"

院子里，李光照把王建军扶上自行车后座。王建军虽然醉得厉害，但本能地抓住了车座下的铁架，嘴里还念叨着："谢...谢谢啊老三……麻烦……你了"

李光照推着车往外走，听见身后李光瑶埋怨父亲："爹！您也是，干嘛灌人家那么多酒啊！"

李自强哼了一声："傻丫头，爹做的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你没听说过'酒品见人品'？"

己经走到院门口的李光照不由得放慢脚步，竖起耳朵。

"那...那个呆子今天的表现您觉得怎么样？"李光瑶的声音带着期待。

"不错！"李自强的评价简短有力。

李光照不用回头都能想象二姐此刻笑开花的脸。果然，身后传来李光瑶欢喜的声音："真的？"

"姑娘家家的，一点也不知道害臊！"董晓燕的声音带着宠溺的责备，接着是李光瑶撒娇的抗议和大嫂孙秀芳的笑声。

夜色中，李光照推着自行车，后座上是摇摇晃晃的王建军。胡同里很安静，只有车轮碾过地面的沙沙声和王建军时不时的嘟囔。

"老三...辛...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王建军突然抬起头，眼神迷离但语气异常认真："光照兄弟，我、我是真心的！我第一眼看见光瑶就、就喜欢上她了..."

"知道知道，"李光照敷衍道，"你都说八百遍了。"

"你不明白..."王建军摇头晃脑地说，"她那么好看，还那么善良......我、我那时候就想，这姑娘我一定要娶回家..."

李光照忍不住笑了："那你可得加把劲，我爹虽然今天认可你了，但要娶走他闺女可没那么容易。"

"我、我会努力的！"王建军突然激动起来，差点从车上栽下去，被李光照一把拉住。

"我申请住房了！虽然...虽然现在排队的人不少...但我技术好，厂长说下次分房会优先考虑我..."

夜风吹散了部分酒气，王建军的舌头似乎利索了些："我还存了钱...虽然不多...但我想给光瑶买块手表...上海牌的..."

李光照有些动容。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一块上海牌手表可是奢侈品，相当于普通工人几个月的工资。

"王建军，"李光照突然正经起来，"你对我二姐是认真的吗？"

"当、当然！"王建军急切地说，"我可以发誓！我王建军要是对光瑶有半点假心，就、就天打雷劈！"

"行了行了，别发毒誓，"李光照笑了，"我信你。"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远处，棉纺厂的宿舍楼己经能看见轮廓。

"光照兄弟，"王建军突然说，"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