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中央广场巨大的全息投影上。叶归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晰，她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制服，左眼的机械义眼闪烁着冰冷的蓝光。林小满站在人群边缘，下意识地拉低了兜帽。

"根据《基因戒律》第一条，所有公民必须在72小时内完成基因登记。"叶归的声音通过广场的扩音系统传遍每个角落，"自然人将获得蓝色身份芯片，克隆人获得绿色芯片。拒绝登记者，视为反社会分子处理。"

林小满感到一阵眩晕。她摸了摸藏在衣袖内侧的伤疤——那里埋着老陈给她的旧式身份卡。三个月前南极基地的爆炸后，她本以为能暂时躲过追捕，但现在看来，叶归要把所有人都逼到绝路。

"小满，该走了。"周沉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他的右手看似随意地搭在腰间，实际上随时准备抽出那把改装过的电磁枪。

他们刚转身要走，广场东侧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火光冲天而起，基因登记站的玻璃墙在冲击波中碎成齑粉。人群瞬间骚动起来，尖叫声此起彼伏。

"是银杏之子！"有人大喊。

林小满看到十几个戴着银色面具的身影从浓烟中冲出，他们手臂上缠着银杏叶图案的布条，动作整齐得令人心惊。最前面的那个人抬手射出一发信号弹，紫色的烟雾在空中炸开，组成一片巨大的银杏叶形状。

"自由高于秩序！"领头者高喊，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雌雄莫辨，"拒绝芯片，拒绝奴役！"

叶归的投影依然保持着诡异的平静。她的机械眼转动了一下，锁定骚乱的中心。"安保协议启动。"她轻声说，仿佛在宣布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下一秒，广场西周的通风口同时打开，淡蓝色的气体喷涌而出。林小满的瞳孔骤缩——是神经抑制剂！她抓住周沉的手腕："闭气！快走！"

他们冲向最近的下水道入口，身后传来人体接连倒地的闷响。林小满在跳进井口的最后一刻回头，看见那些银杏之子的成员像提线木偶般僵在原地，银色面具下的眼睛瞪得极大，然后一个接一个地跪下，最终匍匐在地。

地下通道里弥漫着霉味和锈蚀金属的气息。周沉点亮微型手电，光束照出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涂鸦——"基因即枷锁"、"我们不是产品"。最近新增的一条用猩红的颜料写着："YX-00在哪里？"

"他们也在找你。"周沉的声音绷得很紧，"叶归不是唯一的猎手。"

林小满的后背渗出冷汗。她知道那个代号意味着什么——她是初代实验体，唯一一个用林明月原始基因培育的"完美样本"。现在，反抗军和AI都想要她的基因，只不过一个想复制它，一个想毁灭它。

拐角处突然传来脚步声。周沉立刻关掉手电，把林小满推到身后。黑暗中，林小满听到金属碰撞的轻响，是枪械上膛的声音。

"出来吧，老周。"一个沙哑的女声响起，"你知道我能闻到你们的恐惧。"

周沉紧绷的肩膀放松了些："红姐？"

手电再次亮起，照出一个穿着机车夹克的女人。她左脸有一道贯穿的伤疤，右手是机械义肢，指尖还冒着电火花的余韵。

"跟我来。"红姐转身带路，"安全屋只能待一晚，明天新的扫描仪就会覆盖这个区域。"

安全屋藏在一家废弃的电影院后台。红姐拉开暗门时，林小满闻到一股刺鼻的化学药剂味道。屋里堆满了自制炸药和改装武器，墙上贴着一张巨大的城市地图，上面标注着十几个被炸毁的基因库。

"你们也看到了，银杏之子根本就是送死。"红姐扔给周沉一瓶合成蛋白，"叶归在抑制剂里加了追踪纳米虫，那些被抓的人现在都成了活体信标。"

周沉拧开瓶盖的手顿住了："她在用反抗军钓更大的鱼。"

红姐的机械手指划过全息屏幕，调出一组数据："今早的扫描显示，你的小女友被标记为'异常级'。"她瞥了林小满一眼，"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不是追捕，是就地销毁。"

林小满的指尖不自觉地摸向颈侧。那里有一个几乎察觉不到的微型突起——她五岁时被植入的追踪器。这么多年过去，它早就停止工作，但现在看来，叶归升级了扫描系统。

"我们得离开城市。"周沉说，"去荒野地带。"

红姐冷笑一声："荒野？你以为那里还是法外之地？"她调出另一组图像，"叶归上周发射了十二颗低轨卫星，现在连沙漠里的蜥蜴都被登记在册。"

林小满突然注意到墙角堆放的几个金属箱。箱体上印着褪色的标志：周氏生物。她走过去，轻轻掀开其中一个箱子——

里面整齐码放着上百管蓝色药剂，标签上写着"基因干扰素-7型"。

"这是......"

"能暂时扰乱基因扫描的东西。"红姐走到她身后，"副作用是会让你吐到看见祖宗。但比起被叶归抓去拆成零件，这点代价算不了什么。"

周沉拿起一管药剂对着灯光检查："有效期多久？"

"72小时。刚好够你们逃到沿海。"红姐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磁卡，"去找'海鸥号'的船长，就说红姐欠他的人情该还了。"

林小满刚要道谢，整栋建筑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墙上的武器叮当作响。

"扫描无人机！"红姐脸色大变，"怎么会这么快......"

周沉己经冲到窗边，小心地拨开百叶窗的一条缝隙。林小满从他僵硬的背影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几架？"她轻声问。

"足够把我们炸成分子状态的架数。"周沉转向红姐，"有后门吗？"

红姐的机械手指在墙上快速敲击出一串密码："地下室通向下水道主干道，但——"

她的话被巨大的爆炸声打断。整面外墙被轰开，刺眼的白光照射进来。林小满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看到三个穿着白色制服的人影站在废墟中。

不是人类，也不是克隆人。他们的关节处露出金属光泽，面部覆盖着光滑的陶瓷面具——是叶归的精英猎杀单元。

"林小满。"中间那个机械体发出合成音，"根据《基因戒律》特别条例，你被判处立即解体。"

红姐的机械臂突然变形，伸出微型炮管："跑！"她大喊一声，同时开火。

周沉抓住林小满的手腕，拖着她冲向地下室入口。身后传来金属撕裂的声音和红姐的咒骂。林小满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红姐用牙齿咬开某个开关，她的机械臂开始发出不祥的红光。

"快下去！"红姐朝他们吼道，"告诉那个狗娘养的船长——"

爆炸的冲击波把林小满和周沉掀进了地下室。最后的意识里，林小满看到整个安全屋在刺目的白光中化为灰烬，而红姐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黑暗吞没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