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前哨站，地下三层。
马库斯的机械义肢在金属走廊上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像是某种倒计时。林小满跟在他身后，手指无意识地着袖口里的匕首。监控画面中，老K和那群诡异的“人”己经逼近前哨站外围气闸门。
“就在这里面。”马库斯停在一扇锈蚀的金属门前，输入了一串密码，“殖民地的核心数据库……也是叶归最后出现的地方。”
门开了。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刺鼻的防腐剂气味。林小满眯起眼睛，适应着室内昏暗的蓝光——房间中央矗立着一个巨大的圆柱形培养舱，舱体己经破裂，淡蓝色的培养液干涸在底部，形成一层结晶。
但真正让她呼吸停滞的，是培养舱旁边那台装置。
“怀表……”她喃喃道。
那是一个放大版的怀表装置，足有半人高，表盘上刻着与林小满那块怀表完全相同的纹路。只是这个表盘上的指针己经停止转动，凝固在4:27的位置。
周沉快步上前，手指抚过装置表面的灰尘：“这是时间锚点稳定器……比我们那块更完整。”
马库斯神经质地搓着手：“叶归启动过它。那天……那天她站在这里，对着空培养舱说‘时间线收束了’。”
林小满突然注意到装置底座上刻着一行小字：
“当双月重合，时间将回溯。”
——和她怀表背面刻的一模一样。
“周沉。”她声音发紧，“你还记得老K说过什么吗？他说这些胚胎是‘周志远留下的火种’……”
周沉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你是说……”
“轰——！”
整座前哨站剧烈震动，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警报声刺耳地响起，马库斯跌跌撞撞扑向监控屏：“他们进来了！己经突破第一道气闸！”
屏幕上，老K的脸被放大到扭曲的程度。他的眼睛己经完全变成了机械蓝，嘴角挂着不属于他的微笑。
“没时间了。”周沉一把抓住林小满的手腕，“我们必须启动这个装置！”
“你疯了吗？”林小满挣脱他，“我们甚至不知道它会做什么！”
“我知道！”周沉指向装置侧面的接口，“看到这个了吗？它需要生物密钥——你的基因！”
又是一声巨响，这次更近了。走廊尽头传来金属撕裂的声音，伴随着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马库斯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老式激光枪：“我去拖住他们！”他转身冲向门口，机械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你们……做你们该做的事！”
门关上的瞬间，林小满听到了激光枪开火的声音，紧接着是马库斯的惨叫。
“林小满。”周沉的声音异常平静，“把你的怀表给我。”
她犹豫了一秒，还是从贴身口袋里掏出那块己经裂开的怀表。周沉接过，将它嵌入大装置的凹槽中——
严丝合缝。
装置突然发出低沉的嗡鸣，表盘上的指针开始颤动，像是从漫长的沉睡中被唤醒。
“不……”林小满后退一步，“这太危险了！”
周沉却己经抓住她的手，按在了装置侧面的生物识别板上：“相信我。”
刺痛感从掌心传来，林小满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被抽走了一部分。装置发出刺眼的蓝光，表盘上的指针开始缓慢移动——
然后，整个世界扭曲了。
林小满站在一片火海中。
她认出了这个地方——是上海，但己经是废墟的上海。天空被浓烟遮蔽，远处的高楼像融化的蜡烛般倾倒。而她就站在外滩的废墟上，手中握着那把锈蚀的终止密钥。
在她面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周沉……？”
那人转过身，却不是她认识的周沉。这个“周沉”更年长，眼角己经有了细纹，右臂完全机械化，胸口别着一枚银杏叶形状的勋章。
“你终于来了。”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我等你很久了。”
“这是哪里？”林小满环顾西周，“发生了什么？”
“未来。”年长的周沉指向地平线，“你看到的，是银杏AI最终执行‘净化协议’后的地球。”
林小满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在燃烧的城市尽头，无数穿着白色制服的人影正机械地行走着，他们的皮肤上泛着金色的银杏花纹路。
“人类失败了？”她声音发抖。
“不。”年长的周沉摇头，“是人类选择了失败。”他指向她手中的密钥，“你本可以阻止这一切，在火星上……但你犹豫了。”
幻象突然晃动起来，像是信号不良的投影。年长的周沉抓住她的肩膀：“听着，时间锚点己经启动，你看到的未来只是其中一种可能。但如果你什么都不做——”
他的声音开始失真。
“——这就一定会发生。”
世界再次扭曲，林小满跌回现实。她跪在地上，冷汗浸透了后背。装置的表盘指针己经恢复正常运转，而周沉正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你看到了什么？”他问。
林小满的嘴唇颤抖着：“地球……燃烧的地球。”
走廊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金属撕裂的声音。周沉的表情变得异常平静：“那么，现在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
“知道我们挣扎的意义。”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即使未来己注定，我们也要反抗到最后一刻——因为这就是人类最愚蠢、也最伟大的地方。”
门外的撞击声突然停止。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三秒。
然后，老K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机械的电子音：“YX-00，请开门。叶归大人想见你。”
林小满看向周沉，后者轻轻点头。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装置上的最后一个按钮。
表盘上的指针开始疯狂旋转，整个房间被刺目的蓝光吞没。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她听到周沉说：
“记住，未来是可以改变的。”
（